又是三小时后，纽带终于舍得等他了。郑拓累得说不出话来，纽带却先说道：“晶海快到了，原地休息半小时，准备继续。” 郑拓用五分钟倒过气儿，好不容易缓过来说道：“我，我一直想问啊。你这一路过关斩将的，连个小兵都不给我留，你到底要我干嘛？” “Soldier的容器就靠你了。”纽带淡淡地说。 如果威胁郑拓的是别人，他或许会教训一下，可威胁他的偏偏是纽带，打不过不说，就连吵——人家都懒得理他。所以郑拓只能认命地不做追究，然后问道：“难道夏衎在晶海？” “你才知道？”纽带挑眉。 “你才说好不好！”郑拓气急败坏地吼道。他觉得自己脾气挺不错的，怎么遇到纽带之后整个人都奇怪了。 更别提这纽带有着艾娃红发灰眸的外表，怎么看怎么别扭——要知道艾娃已经死了，纽带成天用死人的面孔和他说话……也是郑拓的神经坚韧，这才没有被精神折磨到疯掉。 “你……想杀夏衎？”郑拓其实一直想问这问题，可他一没时间，二……也是没胆问。他五阶的实力在人类当中堪称佼佼者，可和纽带一比，就是蝼蚁和土蝼的区别，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夏衎是叛徒，纽带不容忍背叛。” “你明明说自己只是意志，可你对夏衎的背叛愤怒了，这又怎么解释？”郑拓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但他并不后悔。 纽带想了想，似乎在考虑郑拓的问题，最后她说道：“不是愤怒，只是理所当然的统筹管理。去掉坏死的程序填补新的程序，人工智能才能完美运转。我这是在清除病毒。” “所以你和夏衎没有任何私人恩怨？”郑拓感到奇怪。 “你提到他的名字前，我甚至不熟悉他。”纽带难得心情好好，所以选择了回答。她在那憋闷的结界里呆了太久，久到忘了时间。虽然知道一旦出来就意味着世界末日，但是——管他呢，只要自由，人类的存亡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有没有办法去掉夏衎的力量，但不伤他性命？”郑拓蹙眉说，觉得不够又补充一句：“他人很好，是我的朋友。”其实说出这句话之前，郑拓一直有所挣扎。因为据他所知，夏衎已经被赵露转化成超级进化体了，是实打实的敌人。可至今为止夏衎没做过任何坏事——至少在郑拓的记忆中没有。 也许……夏衎还有人类的意识也说不定。 纽带没回答。她嗅着从未闻过的海的味道，脸上带着微笑。图书馆有很多人文地理的书籍，现在人文的方面很难见到了，建筑物倒还有部分保留，她溜达得很愉快。 “纽带，我的意思是说……”下半句话郑拓说不了了，因为纽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 幽深的眼瞳在黑夜中看不分明，但郑拓知道纽带的情绪不太对，心里暗暗叫苦。之前还说自己是程序，是意志，明明是个没事儿就动怒的任性家伙！ “背叛者必须死。哪怕他被人逼着转化的，为了朋友转化的，任何的理由都不行，都不成立。我只要他死。”纽带的语气很低，在夜风里却能穿得很远，还带着微妙的回声。郑拓意识到这声音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化作强烈的冲击波进入郑拓的耳朵，他的耳朵当即流出了血。 而在这声波冲击的尽头，海岸的前方，金发赤瞳的男子身姿微滞，然后回过了头。 “那是什么？”等待海中生物的赵露疑惑地侧耳倾听。 夏衎先是没回答他，唇边渐渐扬起微笑来，似乎确定了什么，才说道：“赵露，会游泳吗？” “当然了。而且就算不会游泳我也淹不死吧！你问这个……”然而赵露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被夏衎的一掌拍进了海里，而且是极为可怕的，迅猛的力道。 赵露的主场是陆地，进入海洋他多少会有些无力，这样一来就能争取到很多时间——在赵露回来之前一切都会结束了吧？夏衎想。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他的表情很平静，就连脸颊边上的发丝似乎都惬意起来，轻轻地飘拂着，直到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你的帮手呢？” 夏衎看着海面的波涛，余光却能见到女人并排和他站在一起。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稍稍抬手就能触碰。 “没他的事。”夏衎并未正面回答。当看到郑拓在纽带旁边时，他的表情略微惊讶——“我的继承者？” 纽带点点头，“目前人类最强的只有他和叶伯纳。叶伯纳年龄大了，可能承载不了你的力量。你看这家伙怎么样？” 夏衎闻言微笑了。他温和的笑容太过于熟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夏衎的敌人身份，郑拓会误以为他还是过去的夏衎。 “没有人类能完全承载我的力量，所以我分割了一部分到余空吟身上。等郑拓到人类巅峰的实力了，他可以去余空吟那试着收回能力。”夏衎说。 这两个家伙理所当然围绕着郑拓展开若干话题，可郑拓这名当事人却被晾在了一边……郑拓的心情堪称微妙。 而且纽带不是要肃清叛徒吗？怎么事到如今，两人却看海聊天起来了，倒显得他郑拓像一个明晃晃的电灯泡。 “Hurry/up，Linkman，they/are/coming。”夏衎突然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洋文。郑拓好歹是人民教师，当然听得懂这话是让纽带快杀自己省得被搅局的意思，可一般有人会这么请求吗？ 夏衎说的突兀，等郑拓反应过来时纽带已经出手穿透夏衎的胸膛！ 血液飞溅，夏衎的唇边流下血迹。他似乎想说话，但纽带的重击已经伤及他肺部。 纽带在杀伤夏衎后看都没看他一眼，郑拓的心脏几乎提吊到嗓子眼了，再看夏衎，却发现他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