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儿抢先了说话,九儿动动唇,最后暗垂下脸,选择了沉默。 虽不是完全相同的症状,但以前,她见过韩云沚突然的怔忪、面色煞白,像见了鬼一般。当然,这些事,只有她知道,就是韩忠夫妻都不晓得。后来,她见这种症状并不常出现,甚至说是极少才会发生,她也就没再放在心上了。 可最近是怎么了?突然地,她很害怕。 最后,太医斟酌了再三,还是将其定为染了风寒,留下了张方子,嘱咐着先用着,等过两天再来看过。并也说了,韩六小姐本身就气血不足,比较虚,等病好了,且还得好好调理一番。 送走太医后,丫头又忙着抓药煎药,而老夫人陪了会,也就回了常和院。临走前,且还说道,“时刻守在沚丫头身边,但凡有些什么,都得第一时间来通传!” 老夫人一走,二夫人三夫人,三房的各位小姐便也都离开了。蒋氏留到最后,本是要劝着韩亦旭一道离开的,但怎么都说不听,无奈之下,也只能由得他了。 打一进屋,韩亦旭就是沉默,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角边上,红着眼睛就是不说话,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抽抽嗒嗒地出声,“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别再睡了……” 回到常和院的老夫人,沉着脸进了东次间,坐到炕上。王妈妈忙得跪倒在面前,不停地磕头告罪。半晌后,老夫人才略缓了脸,道,“罢了,以后莫再出这种错,起来吧!” 王妈妈摇晃了几下,才站起身,侧立到旁。而后斟酌着话,将那日自己知道的情绪一一说来出来,后又犹豫着添了句道,“初夏我们感到那村子去接六小姐时,那时六小姐就生了场病,缠绵了近半月都不曾好全。想着不能过于耽搁时间,最后还是起了程。那会,六小姐就还没好全,又在外颠簸了近两月,想必那会,就坏了些身子。” 闻此,老夫人落下了眼皮,几番思索,又结合太医留下的话说韩云沚底子差气血不足,看来会这样,大概还是之前的病没好全,熬了几个月,就趁着这会又发了出来。 如此一想,心倒是稳定了不少,连带着面色也好了,“等这次过去后,给静心苑开个小厨房。我记得王妈妈似乎对调养身体的汤水颇通,到时你就去伺候沚丫头吧,好好将她的身体调理起来。” 王妈妈一愣,反应过来忙得应是。同时,心下也不由得感叹,这六小姐果然厉害,才回来几个月,就如此得了老夫人的心。不管是本身讨喜,还是因为扒上了公主,不论如何,那都是她的本事!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没惹了她。 “对了,那个俞太医是怎么回事?说是奉了公主的命?” “这……”王妈妈拧了眉,想了半晌也不知,后猜测着道,“莫非是公主知道了六小姐身体不好?不对,不对,老奴猜着,是不是因为前些天六小姐在庄子里不大舒服,当时又没看大夫,公主想着不甚放心,便就遣了太医来。” 问这话,老夫人眯了眼,半晌后才道,“公主对沚丫头很好啊?” 似是感叹,又像是疑问。王妈妈一听这,便也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忙说道,“在庄子里,六小姐与郡主她们一起的时间长,在公主面前的时间并不多。但有两次,老奴正好跟在身边,六小姐似乎颇投了公主的眼,很得公主的喜欢。公主看咱六小姐地眼神,很是亲近。” 王妈妈边是回忆,边说道。想到温月公主看韩云沚的眼神,以及说话的语气,着实格外的不同。 听王妈妈这么说,老夫人疑惑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毕竟能得公主青睐,也是她的本事,不然京中那多家闺秀,怎不见有如此待遇的?想到这,老夫人便越发觉得韩云沚好,连带着,也更喜欢了几分。 二房,何氏与韩云汐坐在屋里,各自沉默,相对无言。她们似乎都被今儿的事给惊着了。韩云沚竟然还与公主有那么些情分,这当真是出乎她们意料。 “娘,她竟然还认得公主?有那么大脸面,竟能让公主专程给请了太医来。。”韩云汐满面暗愁,似感叹似失落,嫉妒愤懑不甘,种种情绪缠绕。 何氏满脸恍惚之态,似乎根本没在听韩云汐的说话,隔了许久之后,“汐儿先回房吧,娘有些累,得休息会。” 闻此言,韩云汐几乎没多少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离开了。她还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中,也没注意到自己母亲有何不对。 韩云汐走后,何氏不由得回忆起韩云沚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韩云沚,虽是不慎清晰的一扫,但她依旧看到了她面容,瞬间猜测到了她是谁。震惊是难免的,她一直以为,当年那个婴孩早已离世,却从未想到,竟会再如此相见! 一时半会,她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但久远的记忆,也因为她的出面,在脑海深处翻腾喷涌而出。本以为都已经过去了,可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静。那些往事一旦揭开,就似附骨之蛆般,怎么都赶不到灭不了。那个瞬间,何氏心底难以控制地翻腾起对韩云沚的憎恶。 当然,这些韩云沚尚且还都不知。沉沦于梦境中,她把着单看风云的心态,却发现,自己的情绪却发受其牵连。每一次,那个韩云沚出现任何强烈的情绪,她就会感同身受,甚至都无法摆脱,逃离不开。她一面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不必放在心上,醒来就好;一面又被迫沉溺于此,无法挣脱。感受着她的感受,甚至她的想法,也都会莫名浮现在心头。 且,越发强烈。甚至有种似乎被会与之融为一体的感觉。 梦里,三月一晃而过,那韩云沚迎来了自己的婚期。兴奋激动幸福之情难以掩盖,韩云沚飘在半空,深切感受到那一系列复杂情绪。但心中,较之更为复杂。 因为她清楚,这场婚事,从头至尾都是无可奈何,以及她的一厢情愿。这种情况下,即将面临的不过就是难拔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