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扬城内住宿紧俏,四大门派及南域北海的大势力自然不必操心,太白宗一早便安排好下榻之处。 陆静姝凭借着金丹中期的身份,艰难分到一间屋子,屋外用矮墙隔开,十分简陋。 不过此时能分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已经十分不易,陆静姝也未做计较。 那带路的练气修士明显松了口气,让金丹修士住这种地方,实在有些凌辱,不过眼下情况特殊,确实安排不开啊。 她略作收拾,布下阵法,便带着小玉与况清上街。 生死台前夕,她这样的组合虽然合理,却仍是有些惊人。 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带着一只六阶妖兽招摇过市,定然是大宗门的弟子吧。 众人心中好奇难耐,可惜她戴着面纱,完全看不透容貌。 再过半月,生死台便开了,陆静姝也没了打磨斗法的兴致,借着这难得的盛事,带小玉和况清逛逛街,买些东西。 况清虽然在坊市中住了三年,但陆静姝忙着外出斗法,并没有带他去过街上。 此时,他望着热闹的街市,十分好奇。 小玉亦是一脸兴奋,若不是街上修士太多,它便要撒欢奔跑起来了。 陆静姝给况清买了两身法衣,备下丹药,便带着他们去了酒楼里。 待风卷残云过后,桌上一片狼藉,一人一兽打着饱嗝,不约而同地露出困意来。 她忍俊不禁,待他们歇息得差不多后,才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玉和况清便在这么幸福的行程中度过。 直到第五天,隔壁搬进一位修士,小玉忽地抬起脑袋,眼中先是好奇,随后惊喜道,“是灵花猫。” 陆静姝挑了挑眉,“你说的是,归元宗坊市内,住在我们隔壁的那只?” “嗯,之前就听说他们也要来凤扬城凑热闹,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我们又成了邻居。” 小玉一脸开心,却不敢提出去串门的要求。 陆静姝略作沉吟,心中想的却全不是这回事。 第一次可以说是碰巧,第二次么… “既然如此有缘,我们理应上门拜访。” “真的么?”小玉立时从地上站起,兴奋地看着陆静姝。 她笑着点点头,“自然。” 隔壁的屋子与她所住的差不多大小,触动门外的禁制,很快有人开门。 来人一身墨绿色长袍,玉冠束发,容颜如画,一双眼睛温和儒雅,含着浅笑淡淡看着她。 陆静姝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此人竟是焦月怀! 这小玉只顾着玩耍,却未注意到灵花猫的主人竟是焦月怀,被貔貅阵法困在云国的修士。 这一刻,陆静姝心中百转千回,杀意不觉外泄。 焦月怀苦笑道,“久别重逢,你便要杀我灭口么?”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径直走过他身边,步入屋内。 灵花猫察觉到她的杀意,立刻护住般地呲起牙来。 焦月怀手心一动,便将其收回灵兽袋中。 小玉一头雾水,却不敢出声,老实地守在院子里。 “焦道友气运通天,不知是怎么从云国出来的?” “自你消失后不久,云合庄内乱,紧接着云国动荡不安。在下不幸被卷入纷争中,意外掉进阵法裂缝,几经周转,才来到太元界。” 焦月怀如今筑基圆满的修为,按她离开时的年纪来推算,多少也是得了些机缘。 陆静姝沉默不语,屋中气氛凝滞。 “真人可是在想着杀我?” 她微微颔首,“我与他曾去过云国之事,并不想为他人知道,你的出现,实在令我不安。” 焦月怀能在全然陌生的修仙环境下,修至筑基圆满,除却本身的资质与努力外,绝不是个蠢笨之人。 临死之际,他异常冷静,心中思量一番,便抛出了自己的诚意,“自在下出了云国,从未与外人提起出处,更不曾提过真人之事。若在下以心魔起誓,可否消了真人的顾虑。” 陆静姝自认不是良善之辈,却也不是滥杀之人。 若为了担心他日秘密泄露,当真痛下杀手,彼时心魔再起又该如何。 只是这样放任他留在太元界,说是如针芒在背也不为过。 她想了想,袖子一抖,一道紫光没入焦月怀眉心处。 “这道禁制将留在你的识海深处,自今日起,你便是太元界土生土长的修士。云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更不曾在那里见过我们。若你将此事告知他人,此禁制会立即开启,引爆识海。若你将此事埋于心底,永不向他人提及,这道禁制与你无碍。修炼也好,飞升也罢,不会有任何影响。” 被人下了禁制自然不是什么快事,但实力悬殊,容不得他做任何反抗。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你不必讽刺我,此事我虽做得有些卑劣,但并不后悔。另外,这道禁制乃是我特殊为之,即便有一日你的修为高过我,也是解不开的。” 这道禁制乃是她以诡道之力所布,任他得了怎样的机会,哪怕有朝一日修为更胜她一筹,也仍旧解不开。 “是。” 做完这些,陆静姝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是她仗着修为差距,强行给人下了禁制。 “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真人可是要参加生死台之战?” 她点点头,眼神狐疑,这家伙该不会是盼着她死在生死台上,好摆脱禁制吧。 这么一想,眼神便不善起来。 焦月怀轻轻一笑,“相逢也是缘分,在下祝真人一战成名。” 她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回去之后,小玉已记起焦月怀的来历,它颇有些惭愧地说道,“主人,对不起,时间过去太久,我把他忘了。” 陆静姝摇摇头,“无碍,既然遇上,也是我的机缘,若不然他在暗我在明,那才当真不利。” 十天时间转眼便过,这一日,陆静姝带着小玉和况清出门。 刚出了院子,便遇上焦月怀,他温和一笑,“真人可是要去生死台,若不介意,可否容晚辈一同前往。” 真是可怕的性子,陆静姝自忖,若是二人换了处境,她也做不到这般,仿若全无芥蒂。 “不介意,走吧。” 既然他这般做了,陆静姝一介金丹,自然不能小气。 二人结伴,往生死台会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