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堂的人说了,鉴于两百件任务所需时间过久。只要真人答应去问道楼授课半年,便可免去所有债务。” 半年?陆静姝在心里仔细地算了算这笔账,以她如今的修为,两百件任务只是数字上庞大,内容则毫无难度。 可若改成去问道楼授课,这半年时间便被彻底绑死了。 她刚要拒绝,又听松老道,“听说这是掌门的意思。” 陆静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门派要她传道解惑,那她自然没有反抗的权利,谁让她欠着一屁股债呢。 就这般,每日巳时,她便会准时出现在符霖峰问道楼中。 凌元峰作为主峰,并未设有问道楼,峰内弟子也是出入各峰之间。 陆静姝因着自己出身符霖峰,是以有些感情,上课的内容却有些散乱。 有时讲解功法,有时聊些修炼心得,还有历练的体会,符阵双修的技巧等等。 因为至始至终,她都未遇上第二位身具诡力的修士,这传承一事却是无处谈起。 况清渐渐融入凌元峰,同峰内其他弟子一般,进进出出,陆静姝并不大管。 如此一来,岁月便安静下来,过了三个月,她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也许是缺乏厮杀的危机,从未体验过这么安逸的日子,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只好经常寻杜若前来舒和峰,只是这几日,就连杜若都闭关冲击结丹了,她觉得自己空闲得可怕。 在这种状态下,陆静姝提起笔,开始记录修炼诡道之力与符阵的心得,准备将这些经验记录在册,供后来的弟子参考。 有了目标,安逸的日子总算有了乐趣。 一年后,天空落下一道雷,陆静姝往外看去,竟是天器峰的方向,那天雷分明是法宝雷劫。 她心中一动,放下手中事务,踏着白毛去了天器峰。 此时天器峰的炼器房外已堵了一圈人,均好奇地看着上方劫云。 “筑基以下弟子散去,莫要围在天劫附近。” 出声之人乃是闻声赶来的平风,他声音威严,很快将围观的弟子遣散出去。 归元宗炼器房的阵法自然精妙,区区三道法宝雷劫,并不能奈它如何。 待炼器房的大门打开,熊力一脸喜色地从里面出来,见外面围着数位金丹修士,其中就有陆静姝,当即喊道,“长舒师妹。” 陆静姝暗道不好,这木头是要当众喊出来不成,当下冲他使了几个颜色,传音道,“待会儿再说。” 熊力一腔喜色生生刹住,上前送走围观的修士,只留下她一人。 这才迫不及待地开口,“长舒师妹,恭喜你,此次炼成的乃是一对上品法宝。” “一对?”她颇为不解地问道,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熊力毫无所觉,仍旧兴奋地说道,“你之前给我的材料有富余,我便替你打了一对同心环,这样你也可以留下一枚傍身。” 陆静姝接过那透亮的同心环,两枚一模一样的玉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其上有一股特殊的灵气环绕,正是问心莲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熊力含着血丝,却无比兴奋的眼神,努力绽开一抹笑容,“还是师兄想得周到,这是谢礼,还请你收下。” 到底是他一番好意,虽然有些难以解释,不过有一点他说得很对,可以留下一枚傍身。 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这玉环是一对的。 “这一次真的多谢师兄了,不过炼制同心环一事,还请师兄烂在肚子里。” 熊力只当她脸皮子薄,并未多想,一口应了下来。 陆静姝回到舒和峰,将两枚玉环放在桌上,取过其中一枚,滴血认主,贴身佩戴在之前宁心珏的位置。 随后起身将另一枚玉环收入玉盒内,出门往剑霄峰去了。 这玉环虽然珍贵,可到底比不过他的指点照顾,剑气磨砺,避水珠,雷木剑,三道灵符,试剑石…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还不清的恩情,如今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剑霄峰作为归元宗最具实力的一峰,她从空中飞来,远远便见到峰内众弟子负剑走动。 还有无数道剑光在剑霄峰上划过,乃是御剑飞行的弟子。 剑修的遁光与其他修士不同,他们筑基后可将剑气包裹自身,化作一道遁光,遁速极快。 陆静姝不由感叹,若当初沈离彦当真收了自己入门,如今她会是什么模样。 舍弃符阵与混元功法,改做剑修么? 不,那绝不可能。 白毛落在剑霄峰上,她顺着山路往上,来到主事堂。 尚未靠近门口,便有两位筑基弟子手握长剑,将她拦在阶梯之下。 “敢问师叔道号,来此所为何事?” 陆静姝看向出声之人,“在下凌元峰长舒,求见离彦真君。” 那人并未惧怕她的身份与修为,仍是公事公办道,“还请真人稍等片刻,容弟子进去通报一声。” 陆静姝微微点头,耐心等在石阶之上。 不过须臾,门内走出一黑衣修士,正是沈离彦,他目光微微动容,温和道,“你来了。” 先前进去禀报的弟子跟在他身后出来,面上有一瞬见鬼的表情,迅速回到原位站好。 陆静姝施礼道,“见过离彦真君。” 沈离彦无奈道,“与我不必这般客气,进去说吧。” 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主事堂。 阶梯上守门的两位弟子却大眼见小眼,仿若见了鬼一般。 这长舒真人是谁啊? 刚刚那语气温和的真君又是谁啊? 剑霄峰的峰主向来是冷漠果决的,哪怕面对门下两位弟子,也是清冷严肃,怎么会有这种人性的反应。 二人十分激动,心里都想着等会儿去昭告天下,却觉一道劲风袭来,背上凉意阵阵。 不过想想而已,峰主实在太狠了。 屋内,沈离彦亲自斟了茶,推到她面前,面色温和,仿若还在北海之时。 陆静姝有一瞬的晃神,很快清醒过来,她轻轻笑道,“真君好手艺,泡茶的功夫长舒是永远及不上的。” 沈离彦微微笑道,“你学这个做什么?我记得你并不爱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