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过年很简单,要除四旧,连门神都不能贴,那是封建迷信。 之前村委会每家都发了些白面,让过年包饺子用的。当然,这是按公分多少分的。 唐晓暖和程大夫的公分都不低,分的白面不少。家里还养了几只鸡,严大贵帮着杀了两只,这个年有饺子有肉,很不错了。 董文慧没我回家,唐晓暖邀她一起过年,人多了过年也热闹。 大年三十,唐晓暖早早起了床,跟师父和董文慧开始蒸馒头,包饺子,准备年夜饭。 这边的风俗,年初一贴对联。现在不能贴门神,但对联还是能贴的。 下午就开始有人来找程大夫写对联。 村里识字的人不多,毛笔字写的好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些年,村里人过年的对联几乎都是程大夫写。 唐晓暖看着师父行云流水的挥毫泼墨,羡慕的不得了。 “写字能静心,过了年你开始练字。”程大夫写着字跟唐晓暖说。 唐晓暖高兴的点头,她早就想学写毛笔字了。 忙忙活活了一个下午,晚上唐晓暖和董文慧一起做了四个菜,还包了饺子,这顿年夜饭可谓是十分丰富了。 程大夫也很高兴,严成刚不在家就是她一个人过年,想着就冷冷清清的十分孤寂。有两个丫头陪着,想不热闹都难。 …… 大年三十,丁毅收到了唐晓暖的信和毛衣。拿着东西到了宿舍,宿舍没人,他拿着毛衣左看右看,又在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好。 心如冬日里喝了一杯热茶,暖烘烘的舒坦。 小心的把毛衣放到床上,又把信拆开,他坐在床沿,翘着嘴角看了两遍。 这次唐晓暖的信倒是写的不短,啰里啰嗦的把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丁毅看后有些遗憾上面没有甜言蜜语。不过他也清楚,他们两个虽然关系确定了,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小丫头跟他说不出加了糖分的话也正常。 信放回抽屉,他又把毛衣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而且款式简单大方,针脚细密,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他现在甚至能想象到唐晓暖晚上凑着煤油灯织毛衣的样子,毛衣穿在身上暖暖的,心也一样。 喜欢一个人,她正好也喜欢你,这种感觉真好。 第二天大年初一,丁毅一早就给唐晓暖打电话。电话打通,是村委会的人接的,让等一会儿再打,他要喊唐晓暖过来。 大年初一,严家湾的习俗是要窜门子拜年。程大夫在村里虽然辈分不是很高,但她是医生,受人尊敬,所以一大早就有很多人过来拜年。唐晓暖在旁边帮着招待来拜年的邻居。 “唐晓暖,来村委会接电话,唐晓暖,来村委会接电话……” 村委会的大喇叭威力很大,传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 “哎呀,晓暖的电话,快去接。”来拜年的一个大婶儿笑呵呵推唐晓暖往外走。 这个时候,能去接电话也是让人羡慕的。 程大夫大致能想到电话是谁打来的,摆手让唐晓暖赶快去。 唐晓暖小跑着到村委会,刚上任的村支书严三和看到她笑呵呵的说:“等一会儿应该就打来了。” 唐晓暖甜甜的笑,“谢谢支书。” 严三和这人在村里是个老好人,也有一些能力,严福根下台后村里人一致推荐他当支书。 “呵呵呵……没事儿,电话响了你接就行。”严三和笑呵呵的出去了。 电话响起,唐晓暖拿起来,“喂……” “晓暖,是我。” 丁毅带着笑的低沉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唐晓暖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毛衣我收到了,很合身,我……很喜欢。” 听到丁毅这声“我很喜欢”,唐晓暖的脸又红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大概他说一句很简单的话,你都会心跳加速,会脸红,会甜蜜吧。 “这段时间好不好?”丁毅又问。 “都挺好,昨天晚上跟我师傅和文慧姐过的年……” …… 这通电话打了将近十分钟,说的虽都是生活琐事,但两人都意犹未尽。 可毕竟不是私人电话,不能煲电话粥。最后丁毅有些不舍的说:“晓暖,新年快乐。” 讲了将近十分钟的电话,两人都没有一句甜言蜜语,丁毅的这句“新年快乐”说的缠绵非常,似是最好的情话。 唐晓暖的心被这简单的话撞了一下,那说不出是高兴,甜蜜,疑惑是羞涩的情绪揉在一起,塞满整颗心,满胀的几乎要溢出来。 “新年快乐!”唐晓暖小声的回应。 过了年,回家过年的知青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年初五,新上任的村支书严三和把知青们招到村委会宣布了一件事情。 红旗纺织厂要招工,严家湾有一个名额。这个名额给谁?他打算采取投票选取确定。参与投票的人,是所有知青。 他认为这样公平公正。 “我放弃参选。”唐晓暖先表明她的态度。 对于她的选择,虽然看着合理,毕竟她在学医,到工厂当工人,现在学的都浪费了。 但是很多人还是不理解。当工人意味着回城了,到时候户口也会转到城里。 可唐晓暖在村里学医学的再好,也一样还是一个知青,回不了城,户口依然在严家湾。 “晓暖,你再想想。”董文慧劝道。 “我决定了。”唐晓暖很坚决。 严三和见状笑呵呵的说:“好,在村里当医生也好。” 村里以后多一个医生,他当然高兴。 “我也放弃参选。” 郑文起的话让大家更加惊讶,唐晓暖弃权还能理解一些,可郑文起又是为了什么? 大家很清楚,这次公平投票选举,他的机会最大。 “郑文起,你说的是真的?”严三和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刚当村支书,但是知青点每个知青的情况他很了解。他也认为,这次郑文起拿到名额的机会最大。 “支书,我是认真的,我放弃参选。”郑文起又肯定的重申。 知青们见郑文起这样说,都又劝他。大家都想投他的票的,因为他平时不仅表现好,还大家长一样的照顾着大家,这名额不给他就没天理了。 但是,无论大家怎么劝,郑文起还是一样的坚决。 “那好,现在开始投票。”严三和给知青们每人发了一张纸,又说:“投票采取匿名制,在纸上写上你们都选谁,然后交给我,一会儿直接唱票。” 大家对他说的方法都没有异议,低头开始写自己心目中的名字。 “支书,这件事情还得公社革委会同意吧。”何玉英突然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