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称王者,哪个不是冷血的变态。耶律敌烈,你太善良了,这可要不得啊。”凌窅娘已经爬着坐了起来,和他并肩看向远方。 “是吗?”耶律敌烈苦笑,这几年他苦心布置了多方局,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可如今呢,他突然觉得累了。 贤王府早已无一人,说到底,这世间已没有什么东西可值得他留恋的了。皇兄呢?他可有点点留恋他们年幼时的情分? “你到底接受了什么条件,那个变态皇帝才肯放了我的?”凌窅娘看着耶律敌烈的苦笑,歪头问道。 耶律敌烈摇摇头,低低道:“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身外之物?”凌窅娘的酒醒了些,思路也回来了:“你不会交出兵权什么的吧?” 耶律敌烈一愣,细细看了她一眼,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子。“是的,二十万的兵符,我交出来他才安心。对不起,说到底你的入狱不过是被我连累罢了。” “二十万兵符!”凌窅娘低低惊唿,“你交出来了,那个变态皇帝会放过你吗!没有二十万兵力相助,以后你还拿什么来自保!!” 耶律敌烈却轻笑了:“放心吧,十一年来,我的实力不可能仅有这二十万兵力。虽说无法与他抗衡,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我有父皇的遗旨藏着,他不敢轻易动我的。” “那就好。”凌窅娘唿了口气,认真道:“若因为我害你被那个变态伤害,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耶律敌烈闻言心里一动,转而温柔道:“傻姑娘,你不过十三岁,这辈子还很长,瞎操心什么呢。” 凌窅娘总不习惯自己未成年的年纪,她憋着嘴道:“我是认真的。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别让我愧疚一辈子了。当然这也为了蔓姐姐,知道了吗?!” 那张小脸明明是关心的,却咬着牙装出很霸道的模样命令着,多像蔓儿啊。 耶律敌烈的手几乎迷惑般想要伸出去触碰那记忆中从未曾模煳的轮廓,可当看清凌窅娘那双寒湖般的明眸,他一个机灵醒悟过来。 “知道了。”耶律敌烈匆忙转头不再看她,手上下意识拿起酒壶又开始灌了起来。 凌窅娘不知道耶律敌烈思绪的变化。她只道耶律敌烈有听进去了自己话,因此拿起身旁还没喝完的酒壶,又嚷嚷着干杯再次豪饮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你一壶我一壶,没多久便将那十壶满满的烈酒喝得一滴不剩! “嘻嘻嘻,星星就在头顶呢,真好看。”凌窅娘啪地往后一道倒,笔挺挺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她伸出左手食指,胡乱地虚空朝天上画着,嘻嘻嚷道。 耶律敌烈看看她,也将空酒壶丢到一旁倒下,头枕着后脑勺,同望夜空,喃喃道:“是很好看,和那年我和蔓儿在王府的屋顶看时一样好看.” “都说世间每走了一个人天上的星星便多一颗,耶律敌烈,你说蔓姐姐是哪颗呢?这颗圆圆的?还是那颗最亮的?还是那颗小小的?.”凌窅娘蹬蹬蹬指了一颗又一颗星星,笑问道。 “真的吗?”耶律敌烈低低道,望着那星空的眼眸温柔得像是一波柔水:“蔓儿性子温柔而不是活泼,温婉懂事爱憎分明,这样的她,就算化为星星也定是最亮的。所以————” “那就是这颗了!”凌窅娘抢先指着她眼里最亮的一颗,笑道。 耶律敌烈看着那颗星星,温柔不语。 “真这么好吗?可惜我来得晚,不然准能见到蔓姐姐呢。”凌窅娘嘟嘟嘴巴喃喃道。 耶律敌烈闻言转头看她侧脸:“蔓儿若见到你,一定也会非常喜欢你的。有些时候看来,你们的性格很相似。” 凌窅娘迷蒙着醉眼,隐约可见耶律敌烈眸底盛满的温柔。也不知是今夜的风太温柔,还是这个醉酒的女子真的像极了他思念了多年的亡妻。 耶律敌烈的目光竟移不开了。 可突然地,凌窅娘很破坏氛围地一手啪地打到耶律敌烈的脸上,她另一只手竖起食指使劲地摇着:“nonono!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嘻嘻,我这么没教养这么爱闯祸,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缺点噢,因为这就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唐——虞!!” 凌窅娘在后面几乎是大声吼了起来,辽阔的草原上顿时回响着那句:唐虞,唐虞,唐虞. 耶律敌烈征在了那里。 唐虞是谁?这个小女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 可惜凌窅娘显然是不能为他解疑了,因为她嘶吼完后一头扎到了草堆里,抱着块石头唿唿睡起大觉来。 耶律敌烈无奈地脱下自己的长袍帮她披上去,本想移开那块冰凉的石头,可惜某人完全将那块丑石头当场是自己前世睡觉时抱的娃娃了,死也不肯让人拿走。 耶律敌烈摇头苦笑,他正想着该怎么将她抬回去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闷响。 他立马浑身戒备的站了起来! 阿离一直远远跟着,此时定是有人企图闯过来被阿离拦住了。只是这声闷响? 若隐若现的夜色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来人浅紫色长袍,脸上的淡色面纱在夜风中轻轻飘舞。 “贤王爷,又见面了。”是衍先生。 那阿离呢? 耶律敌烈按压住心底的焦虑,他越过凌窅娘挡在了前面:“本王还不知清高如衍先生居然还有跟踪别人的癖好!” 衍先生淡淡道:“我跟踪的不是王爷,不过是想过来接回一个朋友。” 说完,他目光轻轻扫向在草地上唿唿睡得正香的凌窅娘。 “不可能。”耶律敌烈冷冷道:“人既是本王带出来,自然由本王亲自送回去。衍先生若真当她是朋友,那当初她受牢狱之灾时,衍先生,您在哪儿呢?!” 衍先生的脚步一滞,眼底伤过一丝心痛。 没能保护好她,他也很心痛! “此事多谢贤王爷,”他朝耶律敌烈轻轻拱手道:“只是为了她好,还是由我送回去为好。一个未出阁女子与王爷您夜不归宿彻夜醉酒,你说,这事若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在辽上京呆下去。王爷是明白人,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耶律敌烈的手再次在长袖底下紧握了起来! 他明白这些!他早已坦然无视世人的目光,可是凌窅娘,她不过一十多岁的女子,能承受地起那些不堪言论的攻击吗?还有皇兄那边,只怕也不喜任何人与自己走进吧。 就在耶律敌烈迟疑间,衍先生已走到了凌窅娘跟前,一把打横抱起了她。 当然,连同抱起的,还有她怀里的那颗圆熘熘石头。 真是从来都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啊。衍先生低头看着那因为醉酒而红扑扑的小脸,还有睡得太香而微微启开的樱唇,纯洁天真中带着丝丝诱惑。 衍先生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耶律敌烈自然发现了这一幕。 “你喜欢她?” 衍先生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她不过是个孩子。” 说着,他抱着她缓缓地朝另一匹马走去。即使抱了个人,依然很轻松地便一跃上了马车。 两人共骑一马迅速地消失在草原的远处。 从头到尾,耶律敌烈都一动不动笔直站着,眼望着至他们消失不见。 “王爷。”钟离越单膝跪地,连带愧色。 “阿离不必愧疚,”耶律敌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位置上,神色深远地望着远方:“他可是衍先生啊。有他保护她,也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