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京城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路边的枝条叶叶上面都积满了白雪,路上也是皑皑一片。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她闭上双眼感受这人间的凡尘之气。林疏月提起衣角,伸出一只脚小心翼翼的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觉得有趣之极,玩性大发的在上面踩过来踩过去,霍子瑜一人在后面徐徐而行。
一前一后,一冷一热,白雪不断,惆怅一片。枝桠上雪花一片,银装素裹的千山,热闹的江湖生活,尔虞我诈的官场,都在这雪天里化为儿女情长。
天空中洁白的雪花飘洒着,路上的行人或驻足,或行走,她突然在人群中蹲下,捧起一簇细细的沙雪,冰凉的触感直达神经,凑近鼻尖嗅一嗅,一股独特的夹杂着梅香的气味沁人心脾,让人安神。
干脆将手中的雪揉作一团,手都快冻僵了,大叫一声:“霍子瑜!”
他抬头望过来,说那时迟,那时又快,他只感觉道眼前一团白影向自己飞来,她扔了一团什么东西,“碰”的一声在他脸上撞开,带着淡淡的梅香,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冰凉的雪黏在他的脸上了,不适的感觉使他将雪拍掉。
他好奇的问:“疏月,你这是作甚?”
林疏月扑哧一笑,没想到他这么呆,都没想过要躲开,索性跑到他的身旁,拉着他也来揉雪球,说:“打雪仗啊?你没玩过吗?”
他点点头,说:“嗯”
林疏月歪着头瞅瞅他,他呆若木鸡,不似说谎,扔掉手中的雪团子,踮起脚,两个指尖将他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往上一提,她泛着好看的酒窝说:“这样才好看。”
看着他一脸的被迫,她笑道:“真是个呆瓜”
他握住她的双指,浅笑着。
她不解的疑惑道:“你笑什么?呆子”
他深如幽谭的双眸,变得十分的澄澈,如冰的眸子里满是暖意:“笑你。”
wtf?我又怎么了?她赶快缩回手指,摸摸自己的眼角,摸摸自己的脸上,手里的温暖一下子被抽空,他也放下手,笑着走向前去。
林疏月在后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认无事后才跟上,笑什么嘛,我又没有出丑的地方,她愤懑的想,越想越不通透,大叫道:“霍子瑜!到底怎么了嘛!”
前面的黑衣男子自顾自的抱着剑远去,挺拔的身影,高扎的乌发,黑色劲服,这样的霍子瑜很少见,爱穿白衣的他也有这一面啊,林疏月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跟着他走到了江边。
江的远处,群山雪白一片,在大雾中隐约像是世外的蓬莱仙境般,神秘莫测。
江中的画舫,雕梁画栋,远远的看去仿佛是江面上的一座座亭子,水映接天,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与长天一色。
一艘挂满莲灯的画舫在黄昏中仿若天仙的船舫,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一袭水蓝色逶迤拖地长裙,手挽青蓝软纱,肩披一条月牙白的披风,腰间佩挂的上好玉石随着她的行走叮当作响,水蓝色的软裙在空中随着她的步伐微动,行如流水。如缎的青丝被挽起,湖蓝色的发带随意的将头发束着,几缕碎发不经意的散在肩上,一对如猫眼的绿宝石坠在如玉的耳旁。
双眸似水,略带冰冷,直到看到了那抹白,满眼的笑意隐藏不住,水灵灵的杏眼清澈无比,微微撅起的红唇仿若夏日樱桃般,红的透亮,俏皮又充满灵气,眉间的一抹梅印,像是绽放的一抹红,妖艳又夺目,衬得她格外的动人。
一抹白衣坐在画舫中,黑玉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衣胜雪,温润儒雅,一双深邃的幽瞳略带寒意。一架古琴静静的放于身前,修长的手覆于琴弦上,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轻移莲步,湖蓝色的缎靴踮起,盈盈一握的腰轻轻的一提,芊芊细手化作兰花在空中一抚,一双神韵的眼眸望穿秋水,她在暮色中翩翩起舞,衣袂飘飘,惊鸿一瞥,曼妙无比。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软纱在空中一抛,镶有金边莲花的青蓝缎袖在空中舞出曲线的弧度,她提起一只脚尖,紧紧的立在长裙的下摆,另一只缎靴立足不动,右手缩回蜷在鹅蛋脸下,化为一枝兰花悄然绽放,一颦一笑,颇有风采。一袭水蓝逶迤拖地长裙,在雪天之中起舞如同绽放的一朵昙花,灼灼其华,翩若惊鸿。
那白衣公子,指尖流转不停,时而婉转,时而骤急,蓝衣女子随着他的旋律时而折腰,时而舞袖,古有伯牙钟子期,今有疏月霍子瑜。
飘零的雪还在飞落,画舫上的莲灯盏盏通明,江边不时聚集了围观的人,岸边的烟火一片,黯淡的夜空被姹紫嫣红燃烧起来,岸边的人都纷纷抬头望向夜空,水中祈福的莲灯愈渐愈多,在江中飘浮,如同载着希冀一般的莲灯,一盏盏的向远方的蓬莱仙境飘去。
雪夜,也很温暖,林疏月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