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血的侍卫并没有放松下来,他焦急的问道:“格格没和四爷在一起?” 茹茹摇头道:“没有,他也没和你们在一起?” “没有。” 二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惧意,茹茹走到李瑶跟前,“侧福晋如何了?” “侧福晋一直昏迷,她的腿伤很严重。”伍十弦的脸色很苍白,见他这样茹茹忙起身道:“我们去找他,可是在这之前你先得休息。”伍十弦并没有让茹茹扶,他靠在山壁上对她道:“属下的伤撑不了多久了,还请格格……一定要想法子去寻到四爷,然后……”他的然后还没说出来,人就顺着山壁倒下了。 茹茹忙去查看,见他只是晕过去这才稍安了心,可是当她听到成群的啼鸣之声隐约响起茹茹的心又跳的乱了,这里晕了个伍十弦,那里还有个李瑶呢!怪鸟再次来袭,这可怎么办! 李瑶是被古怪的啼鸣声吵醒的,她多希望睁开眼自己就躺在寝室的床上,在茶香和暖炉的味道里逗着隆庆玩儿,可是当意志恢复过来,各种疲惫痛苦的感觉是那么清晰,记忆告诉她这次又不知来到什么奇怪危险的地方了。李瑶闻到臭鸡蛋的味道,燥热袭身,黑暗里她听到那些叫声离得很近,她的腿痛的无以复加,没有被怪鱼吞掉是万幸,可她还记得胤禛的话,放手,你救不了她了。被放弃的感觉像刀子似地搅动着心,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就是这么可笑,自己又一次被救了。李瑶听到茹茹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忍一忍,先得止血。”她在对谁说话?胤禛?李瑶坐了起来,这一动让她浑身痛,就像第一次骑马被摔后的感觉,不,是比那次更痛,她的腿已经完了? 李瑶挣扎着向前探了探身,手轻轻摸了下腿,膝盖以下皮开肉绽而且说是中了毒,她又听到鸟鸣声还有撞击声,突然一块石头被撞掉了,一线光亮涌进来,跟着光进来的还有一只古怪的鸟头,它张着嘴啼鸣着,李瑶都能看到喙里的牙齿,那对黄色的眼里的瞳仁是一道黑色的细线,这眼正盯着李瑶,她吓的不能动了,怪鸟挣扎着要挤进来。碎石被它的翅膀刨的窸窸窣窣的往下落,一个人出现在光柱中,她手起刀落硕大的鸟头飞落到李瑶身边,那黄色的眼还睁的大大的,李瑶忍不住尖叫一声。 “它死了。”浑身发软的女人从指缝里看过去,说话的人正将石头重新堵住,光柱消失了,只有几缕极细的光微弱的透进来。鸟还在啼鸣,不晓得是不是目睹了同类身死所以暂时没有发起进攻,李瑶放下手,她颤巍巍道:“茹茹……” “嗯。”茹茹对她笑了笑。 李瑶看到她随意将头发扎成一条辫子,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上面都是血污。她的手里还提着把滴血的长刀。“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有人说话,李瑶看过去,竟然是伍十弦,他和自己一样。正靠坐在岩壁上,腹部勒着布条,看颜色是从琅茹茹的衣服上扯下来的。 茹茹走过去将刀还给他。“我知道,我想结心一定不远了。”说着她抬起右手,佛珠的光在这里看的很清楚。李瑶惊讶的咦了声。茹茹问道:“侧福晋,你怎么样了?” 李瑶盯着发光的佛珠摇头,“四爷呢?这是哪里?” 茹茹皱着眉似乎是在想怎么解释,伍十弦道:“四爷跟我们走失了,这里是另一个时空。” “走失!!”李瑶还没反应过来,茹茹接着道:“在这里遇到了怪鸟,若不是发现了这个山洞。咱们三个就死定了。” 伍十弦道:“是格格救的我们。” 茹茹摆摆手表示不要再提了,她来到李瑶身边。仔细看着伤情,“伤势不轻。”说着她将手轻轻放在李瑶的腿上,白光流动疼痛缓解了许多,李瑶惊异的看着闭着眼全神贯注的茹茹。她又低头,就是这只手紧紧拉着自己一直没有松开。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还得等出去才能治好。” 可能是发现李瑶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茹茹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多谢。”李瑶极轻的说道。 “我们是一起来的,就得一起回去。”李瑶别过头,她不想让茹茹看到自己的眼泪,茹茹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起身来到伍十弦那里,他们在讨论如何对敌,如何脱困。 李瑶看着微弱光线下的那张侧脸,心情很是复杂。她再一次想如果位置倒换,自己会怎么做,一定嫌她是拖累早早就放弃了吧。就像胤禛放弃自己那样,该怨恨他吗,其实一早不就知道了吗。 出嫁前额涅就说过了,讨好男人只有一种方法,多生孩子。因为容颜会老去,因为欢愉可以从不同的女人身上得到,因为子嗣才是最大的倚仗,而且只有生儿子才是立足之根本。李瑶本以为自己会不同的,不论容貌还是在床第间,她深信自己要比非印好太多,而事实告诉她,额涅说的很对,最后的最后还是只能靠儿子,爱这种东西她早就舍弃了。她要争的就是子凭母贵,然后赢得地位和权力,为了自己也为了娘家。但是,胤禛说的那句话还是伤到她了,琅茹茹……她不知是该恨还是感激。 李瑶闭上眼睛,思绪不能停止。在她小的时候有个走的很近的表姐,一个美丽出众的女孩儿,不论是阿玛还是额涅都很喜欢她,喜欢到让自己嫉妒。直到有一日她家出了事,一场大火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被烧伤的她,除了脸身上都是烧痕。但就是这样她都没有放弃过求生,硬生生挺了一年多,故去前她对自己说,“瑶儿,我多羡慕你呀,能一直活着。不过,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要是有一日你遇到了他,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也告诉他我一直很喜欢他。” 那个他就是现在自己的丈夫,表姐曾在去法源寺进香的时候和胤禛见过一面,竟然一直念念不忘,于是法源寺就成了她常常鼓动姨妈去的寺院。我又见到四阿哥了!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李瑶不知怎么很嫉妒说这话时的表姐,她的脸上散发着神奇的光芒。所以之后等到选秀时得知自己被指婚给胤禛了,李瑶只觉得人生很奇妙,她是怀着忐忑好奇还有一丝期许的嫁了过去,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个男人,他太冷漠又不解风情,还整日不在府邸,忙于公务的他总是用应付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特别是在床上。他最关关心的就是问有没有身孕,三十六年的夏天本该是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却因为福晋也有身孕而被掩盖了过去,嫡庶之分尊卑之界,最可恨的是三十八年时不到两岁的弘盼死了,那一年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直到再次有了身孕生下弘昀,她才再次扬眉吐气。 从始至终李瑶都不曾爱过那个男人,她也看的出胤禛不爱自己,就如同他不爱福晋一样。之后进府的耿乌楚曾让李瑶担忧过一阵子,但知道她是怀着不甘和对另一人的爱来到这里时,李瑶不知怎么就觉得很解气,他注定得不到爱的。表姐给自己的玉佩已经戴了有十年了,但李瑶就是没有替她完成心愿,因为她才不会让胤禛知道有个女孩儿曾那样的暗恋过他。本以为就会这样下去,可是琅茹茹出现了,他们传奇的故事自己也听说了,当平衡打破李瑶的心乱了。她最不甘心的不是那些听来的故事,而是无论发生什么琅茹茹总能有很好的心情,就像现在面对这样的困境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不仅没有放弃自己也没有放弃其他人,李瑶苦笑着拿起只剩下一小半的玉佩,我最不会对付的就是你样的人啊,表姐。 茹茹本想去问李瑶的看法,但见她握着玉佩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只好作罢,“总之,我不能丢下你们单独自己离开。” 伍十弦摇头道:“你一个人走胜算大些,在佛珠的指引下能找到结心黄泉,带着我们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你若不去,即使四爷无恙,找到那里也是回不去的。” “你难道就不明白,你们若有事我会一辈子问心有愧的,而且我怎么去跟玉烟交待?”听到这话伍十弦抬头看着她,见他皱眉茹茹接着道,“我又怎么跟大格格和两位阿哥交待,难道说为了独活我把侧福晋扔下了?若是四爷在也绝不会丢下你的。” “错了。何谓大局?您该知道,若是四爷会放下,因为他有能力为我报仇,如此便够了。” 茹茹冷笑着摇头,“报仇能让你们活过来吗?再说,我不是还有治愈的能力吗?”说着她就把右手放在伍十弦伤处,侍卫立刻握住她的手:“不要再为属下白费力气了。”茹茹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她有些恼怒,伍十弦继续道:“方才为侧福晋治伤,您已经很累了,再为我……” 茹茹冷冷道:“你松手!” 伍十弦坚定的摇头,茹茹突然用另一手点了他的穴道,“不给点厉害你还当我好对付么?”茹茹哼了声,伍十弦想说话又被点上了哑穴,“早知这样,刚才本姑娘就不该跟你浪费口舌!”说着她再次将手放在伤处,茹茹集中注意力,这次白光持续的时间很长,伍十弦见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接着突然又泛起了红,功法持续中她的鼻中淌下了血,待终于收了手,茹茹抹了抹鼻子又苦笑着看着一脸焦急的伍十弦,“唉,功力不够啊。要是四爷在就好了。”一说完她就扑倒在伍十弦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李瑶看到大惊,忙问道:“她怎么了?!”伍十弦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他只是看着伏在怀里的茹茹,李瑶顾不得痛,她用手撑着爬过来,在发现她还活着时不觉舒了口气。 “她用那个什么法医治你啦?”李瑶看着额头见汗的侍卫,伍十弦眨了眨眼睛。李瑶叹了口气,“看样子是累着了,但愿这个时候没什么怪东西攻击我们。”她去看方才被冲破的地方,奇怪的是真的没有鸟叫声了,过分的安静让人害怕。 李瑶向伍十弦的方向缩了缩,她看到茹茹手腕上的佛珠仍然在发光,再去看洞口从外面正往里涌入黑雾,李瑶吓的立刻举着茹茹的手对对准那东西,白光大涨,充盈在狭小的空间,那黑雾一碰到白光立即退了出去。李瑶不敢放松,她哆哆嗦嗦的卸下佛珠,可是刚一离开茹茹的手腕,佛珠的光瞬间就熄灭了,吓得李瑶立刻又给戴了回去。白光出现她才松了口气。 伍十弦很久都没有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处境了。他记得那是在十几年前,佟佳慧刚去世,胤禛失控,他唯一的依靠倒下,面对喜怒不定的少主,也不过是十四岁的他完全束手无策。现在就像当年,他又一次被法术困住,只能看着胤禛靠着着佛珠的能力抵抗没有形体的敌人,妖邪让他们流了血最后被赶来的文觉弄的烟消云散,那是他最后一次哭,少年觉得没有完成佟佳主子的托付,没有保护好小主子,当他的眼泪落在晕过去的皇子身上,正在他们疗伤的文觉看着他道:“你不想让重要的人再出事,那就变的强大起来。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明白么?” 自此伍十弦全心用于强化自己的能力,虽然他没天赋去学法术,但武术造诣却绝对可以列入十大高手之中,这么多年来他鲜少再犯过错,也很少遇到敌手,可是现在他不仅弄丢了胤禛,还让两个女人陷入危机,如果佟佳主子知道了她一定会冷嘲热讽说自己无用吧,无用到需要女人来保护了! 从伍十弦的角度去看怀里的人,他只能看到被李瑶拽起的手臂,还有她白皙的脖子,努力试图冲破穴道禁锢的男人想起了某次的监视,她只穿了件单衫,抱膝坐在屋顶上夏夜的风让没有被挽起的发丝迎风飞舞,也是这样露出修长的脖子。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琅茹茹总爱在半夜坐在屋顶上,这个习惯伍十弦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开始他觉得这没有必要,对于一个行事出格的女子来说受罚的理由太多了。伍十弦就这么安静的在离琅茹茹有一箭距离的梧桐树上藏着,又安静的以旁观者的眼看着她的生活。有一次琅茹茹在屋顶上睡着了。虽然是夏夜,但伍十弦担心她会因此生病,于是就把小石子轻轻的掷了过去,直到有一颗让她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的琅茹茹嘀咕道:“怎么回事?我睡着了?”她疑惑的看了看空酒壶,又拾起那粒石子发了半天的呆。起身四下看着。眼神并没有在梧桐树那里停留,可伍十弦还是怕被她看到,可琅茹茹最终只是嘀咕着跳下来,进了屋子。伍十弦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微微的失落。他想如果琅茹茹知道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监视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她的习惯,她的喜好。她会不会吃惊的睁大眼睛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