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茹不住在府邸。”胤禛站起来看着笑的亲切之极的福晋,淡淡道:“她会去圆明园居住,直到生产。” 这话让众人皆是一惊,连茹茹都面显错愕,非印带着异样的神色道:“难道爷怕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不了茹茹?这里哪一个没有经验呢。圆明园只是个园子,格格怀孕生产在府邸之外不晓得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若是万岁爷问起,说不定还会论个不廉之过?” 胤禛淡笑道:“福晋过虑了,只因茹茹前些年一直大病在身,虽说治好了可是内息并不稳定,这是她第一次怀孩子,只怕会幸苦,你得主持内宅事宜,侧福晋得照顾弘时和伊尔木,耿氏不是还得帮你么。这个时候再分心去顾着她就太勉强了,圆明园茹茹住过一年,她也熟悉,由玉烟和邱娘照顾就可以了,而且钱太医说了人少一些对她这样体质的人来说比较好。” 非印听在耳里恨在心里,她再次握紧了手,脸上带着恍然之色,“还是王爷想的周到。那么什么时候去,我也好让下人做准备。” “待我回复了皇父……啊,就后日走吧。玉烟这几日我再遣人过来,你们一起准备下。”胤禛说着环视四周,见每个人神色都有不同,他浅笑了一下,“筵宴就不必摆了,今晚让厨房多做些琅格格爱吃的菜品可以了。太医还要细细诊断一下,你们就先散吧。” 茹茹一直低着头,规矩的行礼送客,直到屋里恢复了安静才抬头舒了口气,胤禛并没有让钱贵再诊疗什么,而是赏了他银子让人引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互看了会儿都笑了,胤禛走近挑着茹茹的下巴,“没有筵宴你会介意吗?” 茹茹摇头,胤禛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心的搂住她,“听说为了能留住孩子,前三个月是应该守口如瓶的,可是现在就得上书汗阿玛,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有孩子了。” “我身体很好。”茹茹闭着眼安心的靠在他的肩上,“运气也很好,别担心。”檀香味道里茹茹感到他在吻自己的耳垂,那种痒一直传到心里,去圆明园是自己一直想的,府邸已经不是原来的府邸,所以在知道自己怀孕后,茹茹第一时间不是高兴的忘乎所以,而是让伊尔木私下打着李瑶生病的幌子去请大夫诊断,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当被确认后她欣喜之余就想着不能在这里久住,还考虑怎么跟胤禛提呢没想到他已经安排好了,信任和感动之下茹茹抬头主动亲了亲他,胤禛眯着眼说:“你这是在谢我?” 茹茹愕然又扑哧笑了,没有解释只是换了种吻法,许久后他们才分开,胤禛气息不稳的说:“你该安心养胎,圆明园真的是好选择。” 圆明园真是个好地方啊,每次散步的时候词穷的茹茹就会有这样的感慨。玉烟和邱娘听得多了也略微觉得这里真的不错,冷清归冷清,可要比府邸大太多,出了门打眼看去再不是院墙,而是看不到头的路,湖一样的池塘。没人归没人,少了不知多少提防和麻烦。心情很好的茹茹食欲同样很好,她在强制控制着不去吃的太多,而是按着甄玉洁给她列的单子吃的少而精。在玉烟和邱娘看来这样的吃法是为了保持体形好讨得主子的喜欢,每日的散步则是在受了西洋邪说的影响,他们见过的女人哪个不是在怀孕后日日小心,即使不卧床也总在屋里呆着,哪有像琅茹茹这样随意的?胤禛倒是没有因为这事怎么样,在听了茹茹的解释后他只说要小心。于是整个三月茹茹都是在惬意和娇宠中度过的,现世有人说女人最辉煌的有两个时间,第一是在婚礼中当公主,第二是女王一样的孕期,公主一样的婚礼她没体会到,可现在她绝对就是女王的体验,下午三点午睡好的茹茹不是在草地上野餐就是在花厅水榭里喝下午茶,静听风声,笑看花开,时有爱人相伴,她觉得欢喜的心情都要溢出来了。 古语有云:月满则亏,太美好的时候往往就会疏忽很多细节。胤禛来的少在她看来是正常的,只有非印不请自来的情况对茹茹而言才是不正常的。现在这个女人就在突兀的在眼前,茹茹心中不安,特别是看到她脸上笑。还有身后乌楚的表情。 “妹妹过的真是舒服啊。想来一定能生个健康的阿哥讨得四爷的欢心。”非印感叹着环顾四周,几只鸟上下翻飞,叽叽喳喳叫着,早开桃花连成了片。碧波潭水中锦鲤游曳,再去看茹茹,真是肤色胜雪。青丝如墨,一双清亮的眼带着疑问的看着自己,她还没有显怀,依旧很苗条,真是刺眼极了!非印的眼角跳了跳。 “福晋来这里可是有事?” “一个月都没见到你啦,来看望一下妹妹呀。怎么样过的可还好?没有什么不适的?” “多谢福晋关怀,我一切都好。啊。您坐。”茹茹侧身请她就坐,非印笑了笑也没推让的坐到了上首,她又指着另一个座位道:“乌楚,你现在不方便,也坐吧。”乌楚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依言走过去坐下来。茹茹看着她的面色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见茹茹注意到乌楚,非印挑着嘴角笑了,“我来这里除了来看望妹妹,还有就是寻四爷来的。听说他一直在你这里。” 茹茹提起了小心道:“四爷不是每日都在这里的,这里离紫禁城还是太远了,加之近日户部事多,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过来了,想来他现在应该在那里吧。” “啊,是吗。那是我想错了。本不用这么着急的。可这样的大喜事我却是按捺不住想告诉四爷呢,他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啊,是什么喜事?”茹茹也笑着问,她一问完就想到一件事,再去看乌楚的脸色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果然非印掩着嘴咯咯笑出了声,“乌楚有了。都一个月了。是不是大喜事?” 茹茹只觉得如遭雷击身子一下子不会动了,她看到熟悉的脸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自己。非印还在说什么茹茹却听不到了,她只能听到自己狂躁的心跳。 乍闻此事玉烟和邱娘也都变了脸色,他们互相看了眼又都去看茹茹,她的手握紧了,脸色一下子失去了血色,眼神恍惚的没有一个落点,玉烟担心立即俯身在茹茹耳边道:“格格?格格?小心动了胎气。” 茹茹看了她一眼,深深唿吸了几下,僵硬的对着非印笑了下,“真好。恭喜乌楚了。” “可不是说的,所谓至诚则灵,乌楚成日的吃斋念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而且还托了妹妹的福气,不是你先有了把好运气带进了府,乌楚怎么会有的呢?这下可好了,人丁兴旺,是好兆头啊,明年选秀再指几个年轻漂亮的格格进府,过不了多久就再也不会有人说四爷子嗣不旺了。你说是不是啊?哎呦,你这是怎么了?是替乌楚高兴的哭了?” 茹茹擦去眼泪低声道:“是呀,真的很高兴。” “高兴,自该高兴的,现在你们姐妹俩前后都有了孩子,可不是缘分是什么,这里山清水秀的,又安静,你呢,也去给说说情,让乌楚也来这里住,还能有个伴,多好!” 见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非印笑着道:“这是怎么了,那么高兴的事儿,你们怎么都这样子?” 乌楚开口道:“福晋,我在府邸住惯了。” 非印扫了眼乌楚端起茶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这里。”她说的很简短,非印却没有理会,她看着茹茹道:“茹茹,你的意思呢?” 茹茹此刻已经很乱了,她是知道歷史,可不代表能接受胤禛在这段特殊时期里让别的女人怀孕,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该对他们发火,有什么权力?同意接受,心又在狠狠的抵触。 难堪的沉默里非印哈哈笑了,转而又阴沉了脸厉声道:“琅茹茹啊琅茹茹,果然再伪装你也是个邀宠的狐狸精,你心里只怕恨不得乌楚去死吧,住到这里是不是就想牢牢拴住四爷的心?可惜你不够格,不论在哪里还是在规矩最大,子嗣才是男人最看重的!你机关算尽持娇独宠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吧。乌楚啊,你看看就是你的好朋友,她不会替你高兴的,她只会恨你。琅茹茹,别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就算去找四爷哭诉也没用的,先看能不能生下个阿哥再说吧。小心胎气。没了孩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我求的四爷。”乌楚突然开口,这让所有人都去看她。已经站起身想走的茹茹回头去看满脸泪痕的好友。“我想要孩子,一直都想。但是他不碰我,很久了。连应付一下都没有。我想他一定是不喜欢我。就像……”乌楚擦去了眼泪,平静道:“我恨他一样!” “乌楚……”茹茹情不自禁喊了她的名字,非印的脸沉的更厉害了。乌楚看着远方的波光粼粼的水,喃喃自语:“我的爱早就没了,这么多年我没求过什么,只有这一次,我跪下去求的他,你一定想不到我是多么下贱的去跟男人求欢的吧。你看啊,”她笑着仰头指着额头。那上面有块疤,才掉了痂露出新鲜的肉来,“是叩首求来的。茹茹,你看我多不要脸。” 茹茹哭出了声,她走过去软倒在地上抱着乌楚的腰大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乌楚亦哭着道:“因为我看到你和四爷那么好。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快乐,有的只是恨,为什么你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好运气都在你那里。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济兰的亲妹妹啊,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想变成一个可怕的人,一个看到别人有爱或者有孩子就充满了恨的人,我不想变的和……那些女人一样。我已经没法子去爱谁了,至少要给我个孩子。至少不要让我什么也留不下的死去……我不想那样。你明白吗,你们明白吗?”她抱着茹茹哭,泣不成声里他们都在说反复说着对不起。 非印看着久久没有说话,僵死的心每跳一下就生生的痛,她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泪水,又很快被风吹干了。这样的场合谁都不敢动。明明知道两个孕妇不能这样哭,可谁也不敢开口劝说一句。直到福晋开口:“乌楚你不想待在这里就跟我回去。” 乌楚仰着下巴看了着她,茹茹急道:“乌楚,你跟我一起。” “不。”乌楚擦去茹茹的眼泪,对她笑了笑,“我回去。” “为什么,我没有怪你,真的!而且……”茹茹满怀愧意道:“我没资格怪你,是我害了你,从一开始。求你留下好吗?” “你想让我做大灯泡?”大灯泡这个词儿是他们还在闺阁时茹茹常说用来取笑乌楚和济兰的话,现在再次被引用茹茹只觉得酸楚极了。 乌楚低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说着她扶着茹茹一起站起来,平静的看着非印道:“福晋,回府吧。” 胤禛来到圆明园的时候是在事发后第二日,来到茹茹住的地方并没有见到她,后来在玉烟说的地方找到了茹茹,她躺在铺着毯子的桃花树下睡着了,不远处一个小太监躲在草丛里探看着,见到雍亲王来了,他吓的直打哆嗦,没什么规格的行着礼,邱娘也从枝繁叶茂的一株树上跳下来仔细解释了下情况。心情不好的茹茹要一个人静静,在遭遇了那样的事后,没有人有理由去反对,只得暗中护好随她去。胤禛放轻步子,走过去,织着异域风情花样的厚毯子上的女人把手放在腹部,她的脸上犹有泪痕,胤禛看着她,很快茹茹就睁开了眼,男人的阴影挡住了阳光,她不想动,就这么看着他。桃花飘落到睫毛上,茹茹眨了下眼,眼泪滚落到鬓发中,胤禛半跪下来,俯身去吻那双潮湿的眼。 茹茹哽咽起来,她很想推开他,可是做不到,当她被抱起来时还是习惯性的搂住对方的颈子,“我的罪该怎么还?”她窝在胤禛的怀里这么问。 “你觉得爱我是罪,还是为我生孩子是错?”胤禛没有任何犹豫的抱着他的女人往回走着。 “当初是我……” “当初是因为我和胤祯的事让她成了牺牲品,她恨的人该是我们,不是你。你在自责什么?” 茹茹回答不上来,思维混乱的她像即将溺水的人一般搂紧了胤禛,就像怕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