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张小谷也记不大清了。
张小谷原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不会在昔日赫赫有名的张副官眼里留下什么印象。但她不会对他隐瞒什么，既是不愿也是没有必要。
她身上的破绽，要是有心人深挖，实则什么都隐瞒不过去。也是她孑然一身，没有和什么大的势力有勾扯，因而不会有人去留心调查。
张小谷缓缓将自己的前情道来，自然是粗粗说来，没有说得十分详细。只是包括了当初两人间的那次救命之恩，以及自己不像常人生老病死罢了。
张日山倒是听得稀奇。
那个干干瘦瘦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小丫头？
张日山细瞧，还还真的觉得眼前的女人眉目间不全然是陌生。
只是到底年岁久远，张日山只记得那时他跟着佛爷一道来北平新月饭店，是救过一个瘦骨伶仃的孩子。
按理说，这样的小事张日山不应该还能在对方讲述过后第一时间念起。也是那时实在年轻，虽然知道动乱在即，但他跟在佛爷身边的人，心底总还有种万事不愁，尽可纵情侠气的意味。
张小谷是他跟着佛爷外出办事自个儿救下的第一个人。
救人之后，难免在佛爷面前叨叨了几句，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是激动的。佛爷看了出来，一方面不吝夸赞，另一方面又告诫他要做好善后的事情。
否则，治标不治本，指不定还会让被救的人再次坠入地狱。
很多时候，虽然张日山是佛爷身边的得力助手，但他知道天塌了，前头有佛爷扛着。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在即时，张日山会丢下佛爷一人处理。而是一种心里深知的力量：只要佛爷在，他就可无所畏惧。
如今，前头那座为他遮风挡雨的山没了，那让山能成绕指柔的水也没了。
尽心尽力操持九门事务的张日山忽然感觉疲惫，见一番算不得是故人的故人，倒像给他的心开了道口子一样。
“你长大了。”却为何也要忍受这无尽的岁月？
张日山未必已经是全然信任了张小谷，可他没忍心问出后半句话。
帝王求长生，可对于真正得到长生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幸事。他是张家人，注定的，但有自己的立身之道，且还有一份责任。
可眼前的丫头，因缘际会有了这种体质，福焉祸焉？
张日山吩咐下人，替张小谷安排了住处。而张小谷听凭安排，自己之前的想法已然不见。
“你，还没问我姓名。我叫张小谷。”
那时遇你，我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孩子。
后来从旁人口中知你姓名，我便自顾自地跟了你姓。
无力念书，只知“山谷”一词，你是山，我便想做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