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经不起念叨。 在十六连续问了一个月“爸爸去哪儿了”以后,许扬踏着月色,迎着如刀般的寒风回家了。 银杏听到大门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一把扯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踢踏上拖鞋飞快的往外跑。 “媳妇,是我。”许扬听到脚步声,就猜到是朝思暮想的人儿。 如果问他为什么能“听出”媳妇的脚步声,他一定会挺直腰板骄傲的说,我的媳妇我不懂谁懂。 银杏顾不上回话,手指已经挨上插削,刷的一下抽掉,顺势一扯,一张笑脸出现在面前。 “媳妇,想死我了。” 银杏佯装板着脸,“花言巧语。” 许扬走过去,替银杏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拢拢,“夜不能寐。”瞅着银杏警告的眼神,又赶紧加了四个字,“饭不下咽。” 媳妇就是太谨慎脸皮太薄,都这时候,谁还在外面听墙角,嫌太热不成。 银杏瞪了许扬一眼,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疼疼疼……”许扬突然龇牙咧嘴,耸肩瞪眼。 银杏吓了一大跳,她力道很轻,根本没用力。焦急的问道,“受伤啦?” 许扬无所谓的回答,“一点点小伤。” 又嬉皮笑脸的抓住银杏的手,突地脸色大变,“媳妇,手咋这么凉?我们快进去。” 带着银杏往屋子里面走,银杏满心思都在许扬的受伤上,别过头问个不停,“去没去医院?是医生包扎的还是自己胡乱包的?” “医生包的。”许扬面不改色。 “出院医生准许了?” “嗯。”赶着回来见你,不准许也不行。 许扬答得一本正经,银杏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想着赶紧去卧室,看看他的伤口,是否还在流血,到底伤得大不大。 “快,把衣服脱了。”刚进卧室门,银杏就催促。 许扬朝银杏眨眨眼睛,“媳妇,遵命。” 银杏习惯性的伸出手,想拍他一巴掌,离胳膊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又倏地住手,“我看看伤口。” 许扬的动作慢了下来,“我还没洗漱。” “赶紧脱。” 许扬像被逼迫的良家妇男,在银杏的怒目下,一件一件的除去外衣。 银杏不错眼的盯着他的左臂,终于看到伤口,不,绷带。 上面有一圈淡淡的红色,可以判断,伤口就出在下面。伸手摸了摸,“疼吗?” 许扬快速又坚定摇头,“不疼。” 银杏却不信,还在流血怎么会不疼,“医生给药没,什么时候换?” “明天去军区医院换。” “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银杏真诚的建议,实在是担心。 “媳妇,我几天没睡觉,困死了。” “去了医院安排个病房照样能睡。” 那怎么能一样,抱媳妇入睡和不抱媳妇,完全是两个档次。 “媳妇,医生都说了,我的胳膊没事,只用每隔两天换一次药就行,哪里用得着大半夜劳师动众的。” “医生这这么交代的?” “当然了。否则我怎么会出院,要是情况真严重,医生不可能放我离开。这次圆满完成任务,那些大医生小护士都拿我当英雄看……” 糟糕,又说错话。 银杏伸手直往许扬的胸膛上点,停顿一下点一下,“大医生?小护士?桃花运不错呵?还有个长发飘飘的嗲嗲美女,是不是也长伴在侧?” 许扬恨不得照自己嘴扇两巴掌,自己给自己挖坟。好不容易才吸引住媳妇的注意力,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右手接住银杏的一阳指,放在嘴边吹吹,“媳妇,别把手指戳疼了。” 银杏冷哼一声,“放手。” “不放,你是我媳妇,这辈子都不放手,下辈子也不放。” 银杏也是女人,对甜言蜜语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要不是死死忍住,嘴角都已经翘得老高。 许扬见招数好使,继续发招。 “什么医生,什么护士,都抵不上我媳妇的一根头发丝。” 银杏,“……”这不是去出任务,这是学习如何哄老婆开心。 “美女?除了我媳妇,还有其他美女吗?我咋没见到?哦,应该有。”许扬自问自答,不亦乐乎,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银杏,“……”看来应该是个逃学的,课程还没学完。 许扬又接着认真分析,为银杏解惑。 “我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我爸说是个大大美女,他一见就想娶回家。岳母大人年轻时肯定也很漂亮,否则哪能生出我媳妇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儿。崔奶奶也不错,老人中的一枝花。大姐二姐三姐也继承了家里的好基因,都是美女。” 银杏,“……”她错了,这货估计满分毕业。要是有附加题,估计也是满分。 许扬挑挑眉毛,暗自得意。许扬出马,一个抵俩。 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媳妇,我好困。” “那洗洗睡吧。” “哎。”应得无比响亮。媳妇,等我下下,马上回来给你暖被窝。 “明天陪你去医院。”银杏又接着来了一句,一定要亲自听医生说伤口无大碍,才能放心。 “……呃,媳妇,不用。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自己一个人去,不要紧的。”许扬搜罗着借口,欲哭无泪,媳妇,你不能去呀。 银杏不疑有他,耐心的解释,“刘老师上周请假,我跟她调了一星期的课。这周没课,休息七天。” 许扬叫苦,“……”该死的调课,为啥不调到这周上,太没有眼色。“媳妇,来来回回的跑多累,我一个人可以的。” 银杏不理许扬的坚持,催促道,“不是困了吗,赶紧去洗洗,泡个热水脚,早睡早起。” 许扬觉得自己又坑了自己一把。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和以前一样,依旧失眠ing。 想抱着银杏,银杏却不干,甚至要跟他“楚河汉街”,说害怕离得太近压住他的胳膊,或者挤住他的胳膊。 预想中的福利也不翼而飞,虽说暂时逃过搓衣板,可后面指不定有更多的搓衣板在排队等候。 许扬懊恼不已。 次日一大早,十六早早醒来,仍和之前一样,像小牛犊子往爸爸妈妈的房间冲,“咦,门插了。” “妈妈,妈妈~”拍着门热情的呼唤。 许扬睡觉警觉,这小子,早上起来不站军姿不背书,竟扰爸爸妈妈清梦。 掀开被子一角,穿上拖鞋,打开房门,“儿子。” “爸爸,你回来啦。”十六一个爱心扑,紧抱住许扬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