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我的妈呀~~~”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的那句话是在他说到第四个字的时候,本能地脱口而出的。 我拍着我的胸口下意识地转过了身体,很想告诉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站在人的身后,然后又突然说话……真的会吓死人的!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和市的冬天还要冷。 我推了推眼镜,低着头回答他:“王京说……” “郑十年!”他的拖鞋忽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有没有一次是自己想过来找我的?” 我耷拉着脑袋,开始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没想到,我这幅认真的样子居然又激怒了他。 他又逼得更近了些,他的声音几乎是在我头顶上响起:“自从进大学开始,你有主动联系过我吗?或者说,你有想主动联系过我吗?你来照顾我是我妈要求的,你今天会来也是王京要求的……你从来没有……” 我还在耐心地等他的下文,余光就看到他往旁边移了一步,一只手捂住胃,一只手撑在流理台上,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 “你要紧吗?”我一边问他,一边想到了我给他煮的粥。 然后我才发现,我煮的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糊掉了…… 粥暂时不能喝,我只能给他倒了杯开水,送到了他嘴边:“先喝点热水……我重新给你煮一碗粥。” 他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手却还是捂着自己的胃。 我觉得他现在的孩子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于是放柔了声音哄道:“你先喝热水,然后我再来回答你的问题,好不好?” 他扭过头来瞪了我一眼,然后……就又把头扭了回去。 ……他似乎对我这句话无动于衷。 于是,我只能绕道他的另一边,又把杯子往他嘴边递了递:“我刚刚认真想过了,我有主动联系过你的~就是我被关小黑屋那次……” “啪~~!” 他伸手打落了我手里的玻璃杯,也打断了我还没有说完的话。 我愣愣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直到他离开厨房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要去拿工具来清扫。 . 处理完碎玻璃之后,我把烧糊的粥倒了,把烧粥的砂锅洗了,还重新烧上了一锅粥。 然后,我又倒了一杯水,借着一楼的光半摸着黑爬到了二楼。 我在他的床边坐下,把水放到他没办法打翻的地方之后,又去把他的被子拉到了下巴的位置,然后才问他:“你家里的胃药放在哪里?” 他从我手里抢过了被角,又把自己从头到脚地藏进了被子里。 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扶了扶额,越发地觉得他现在就是一个在闹脾气的小男生。 回想到“哄”的方式效果并不好,我决定用一下“吼”的方式。 “石逆安!”我努力让自己的气势显得凶一点,“你这样跟我闹,要是闹出病怎么办?!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我没有说出口的另外半句是:万一你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你们一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可以说,这真的是很肺腑的肺腑之言了! 可是石逆安,显然并不想买我的账。 他甚至连一点反应都不肯给我! 我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继续‘吼’:“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就要打你了!!!” 这句话是我跟我的那些姑姑学的,我看到她们每一次用这种方式恐吓孩子,都是百发百中的。 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样他都没有反应,那我就只能自己翻箱倒柜找了。 我开始在心理读秒—— 一秒 两秒 三秒 …… “在床左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 在我读到三十秒的时候,他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早知道他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我一开始就应该使用暴力。 我按着他的指示从柜子里找出了他常吃的胃药,拿出了两颗捏在指尖。 药是成功找到了,可是……我该怎么让躺在被子里的人顺利把药吃下去呢? 我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地在本来就不大的大脑内存里搜索着各种各样的灌药方法。 我想到了曾经看到的小嫂子喂我侄子的方法,她是捏着小侄子的嘴巴硬把药塞进去的。 我分析了一下我和他的身形和力气,觉得捏着他的嘴把药灌进去不太可能,而且哪怕我捏着他的嘴,也没有办法保证让他不咬紧牙关。 然后,我又想到我另外一个嫂子喂我小侄女的方法,她是把药溶在水里,然后用针管打进去的。 我觉得这个办法比上个办法好,可是现在这个点我搞不到一个针管。 我把我所能想到的那些办法都在大脑中预演了一遍,然后无奈地发现……只有一个办法的成功度最高。 深呼吸了三次之后,我脱掉了脚上的鞋,然后—— 爬上了他的床,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一把拉下了他的被子! 虽然房间没有开灯,但我们离得近,所以我还是能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并且趁着他因为错愕而微张双唇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把我嘴里含着的药渡到了他的舌头上。 为了防止他一会把药吐出来,我干脆一步错而不休,直接用舌头又把药往里顶了顶…… 直到确定那颗小小的药片已经在他的舌根完全融化…… 我才缓缓退出。 一颗药活生生地在舌根融化的感觉…… 真的好苦。 我忍不住跳下床,从床边拿起刚刚放着的杯子猛得喝了两口才缓过来。 嘴里的苦涩味道被冲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我都觉得这么苦,那么他应该比我更苦吧? 出于好心,我转过身子把杯子递给了他,在黑暗中问他:“要不要喝点水?那药挺苦的。” 他大概是没有看到我递过去的杯子,所以才问道:“可以……像刚才那样喂我吗?……我没力气……” 我拿着杯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又一想,反正连那么苦的药都喂了,也不差再喂一口白开水。 于是,我又給自己含了满满的一口水,学着刚才的样子給他渡了过去。 这一次他倒是挺配合,一下子就把我口中的水吸光了…… 一点都不像没有力气的样子。 完成使命之后,我想像之前那样退出去。 可是…… 我的舌头忽然就被他缠住了…… 大脑当机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才渐渐地意识到,这似乎……似乎……不是在喂水了吧……? 这明明……明明……就是在……接吻…… 我和石逆安……正在……亲吻…… 石逆安居然……正在……吻我…… …… 曾经有人跟我说,有胃病的人大多口臭。 我现在很想告诉那个人,你在胡说! 他的唇齿之间……明明是甜的。 直到我呼吸不畅,他才放开了我的双唇,开始对着我的脖子又是轻咬,又是舔舐…… 我不由得想起了前两天为了练习英语听力所以才看得吸血鬼电影。 不知道我们这样的行为……算是算他“初拥”了我? …… 当我的大脑又一次从当机状态恢复一丝清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胸前一凉。 然后左边的胸口又突然开始发烫……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用力地推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俯到我身上的石逆安。 在没有看清楚他的反应之前,我已经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的厕所。 我给自己洗了三把冷水脸,然后问镜子里的自己——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我今天被下了降头? 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把粥给煮坏了,而且我自己还不知道已经煮坏了?! “十年~~” “对不起!” “是我不好!” “你忽然亲了我,然后我就……我就忍不住了……” …… 苍天啊!!! 我为什么会想到用那种方式去给他喂药!!! 哪怕喂药是为了‘喂药’! 后来为什么还要去‘喂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想怒吼一句——你的智商今天是被狗吃了吗?! “十年~~!”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该在你混乱的时候问你那个问题,更不该在你胡乱答应的时候就当了真……” “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出来……出来好不好?” …… 我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更不想因为他的提醒,想起刚才的自己。 他是问过的。 而且我真的是同意了。 所以……所以我们才差点……不可描述了……? 我抱着腿坐在抽水马桶上,大脑一片空白。 尤其是当视线无意中瞥到胸口那点点的殷红,我的大脑又更加空白了些。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所以,我不能怪他。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实在是太需要安静地思考一下,门外的那个声音实在是太影响我! 所以,我对着门外吼了一句:“你现在去楼下,等粥熬好之后全部喝完,然后我就原谅你!” ——————————————————《我的十年》by 爱年的石头———————————————— 直到被她推倒在床上,我才缓缓清醒过来…… 直到厕所的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我才终于意识到——我刚才差点做了什么。 来不及回味刚才发生的旖旎,我的身体先意识一步跑到了厕所门口。 然后,开始道歉。 …… 一向觉得还算聪明的大脑在此刻像是当机了一般,我除了言语混乱地跟她道歉和解释……最后做出的反应居然是听话。 听她的话,去楼下等砂锅里的粥煮好,然后全部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