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之所以惊愕,盖因为那伏案写作之人赫然是个木人,虽然雕刻的惟妙惟肖,但正常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王道临却是面色凝重,先是对木人行了一礼,才道:“没错,苏老弟慎言,此乃鬼谷先师。”
苏秦只感觉一阵荒唐,鬼谷先师是个木头雕刻的人,这让他不可理解,他可是探查过了,这鬼谷先师绝不是什么法器,绝非什么意识附身,身外化身一类,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苏老弟,你有问题可以写在纸上,时间紧迫。”王道临递过纸笔道。
苏秦一阵纠结,确认王道临没有开玩笑,思索半晌,确定王道临不是开玩笑,提笔在纸上写道:“北王现在是何等境界。”
王道临看了一眼,面色古怪道:“你确定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了。”
“有人问过?”
“没错,杜时钦三年前来问过,答案是‘金丹’,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先师给出的答案就是这两个字儿。”
苏秦顿时吃惊:“金丹?”
他好奇的不是北王结丹了,这与他预料相同,他好奇的是鬼谷先师是如何知道北王结丹的,还给出了这个答案。苏秦问过不少人,这个世界上的顶尖武力就是化劲宗师和炼气士,他们都是炼气期,只不过一习武一修法,分不同流派,根本无人提起过金丹期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根本没金丹这个概念。
而在此乍听到这个词儿,苏秦由不得不惊诧。
“咦?你知道金丹是什么意思吗?难道是化劲之后的境界?有空给我讲讲。不过你还是赶快问问题吧。”王道临见苏秦神色,同样惊讶道。
苏秦这回倒是神色凝重了些,提笔写下第二个问题:“蝴蝶门在何处。”
蝴蝶门是苏秦心头大患,不仅威胁沈家,而且其还抓住了叶诗晴,然而到现在,苏秦都没搞清楚蝴蝶门到底在哪,有多少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王道临见状,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说着,他将写有字的纸放在鬼谷先师面前的石桌上。石桌上有个凹槽,与纸大小仿佛,放进去时候严丝合缝。
就在这张纸放进去的时候,随着啪嗒一声,仿佛有什么机关开启了。顿时一阵阵链条、齿轮、敲击声接二连三的传来。
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四面八方无处不是,苏秦一惊,神识探开,顿时被惊在了原地。
他神识所见,是无数的齿轮,链条,轴套,链接,杠杆,弹簧,这些精巧的零件均为铁制,大的有半人高,小的不过指肚大小,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联合成一个庞大的整体,密密麻麻塞满整个庞大的山腹。
那张纸上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几个文字,然而却被转换成了极度复杂的机械信号,一层层传导开去,苏秦神识中可以看到,这些信号以他自己都不可理解的方式在进行了某种运转。
在这些机械的正中间,则是一个复杂无比的法阵,即使苏秦也未曾见过,法阵与机械与一种神妙的方式链接了起来,两者配合的紧密无间。
“巧夺天工!”苏秦喃喃道,以他的见识,这样的东西也是见所未见。
这是何人制造的?是鬼谷先师吗?苏秦不由思索,这样一个东西,绝非普通人可以造出来的,肯定是修士,而且是不止一名的大能修士,这可不是仅仅要求修为境界高深,更需要其有着精妙绝伦的机关术和惊人的创造力。
“苏老弟?苏天师?”王道临一旁连叫数声,惊醒了苏秦。
“这里太过吵闹,我们去外面呆一会吧,晚上来看结果就是。”王道临道。
苏秦点点头,山洞中到处都是机关声,常人若是待在这里,过不了片刻估计就会心神崩溃,而这样的声音,还会持续很长时间,按照王道临的经验和苏秦刚才神识观察,没有半天时间是下不来的。
两人出了山洞,山谷中除了数名玩耍的孩童空无一人。苏秦知道这一的机械运转是需要大量人力协调配合的,让这一台巨大而神奇的机器运转一天,耗费的资源绝对是个庞大的数字,耗费的人力同样也不小。
“鬼谷先师到底是什么人?”苏秦这回不敢小觑了,问王道临道。
王道临摇头苦笑道:“鬼谷先师已经仙去上千年了,我怎么能知道。我知道的都是师傅和长老们讲述的故事而已,有些比较可信,有些却神神鬼鬼的。让人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故事?”苏秦问。
“很多了,比如说鬼谷先师某日立于山巅,突然起风,而后先师御风而起,端坐云头,与仙人把酒言欢。再比如某日天降异宝,先师与人相斗,得胜而归,种种种种,都是这样的。”王道临道。
苏秦心中惊讶,这些事不过是修真界日日发生的事,王道临将之当成了无稽之谈,苏秦却听的分明。难不成鬼谷先师是修士不成?可便是修士,也早已死去了,怎么可能知道千年后自己的问题而后回答出来?便是修行到仙尊,也很难有这般神通。
和王道临有交谈片刻,又在鬼谷翻看了一些典籍,陪着几个幼童玩耍了一会,半日终于过去,两人再次来到石室。
机关声音依然响个不停,苏秦却知道应该快了,果不其然,数十分钟后,那个雕刻为鬼谷先师模样的木人突然动了,拿着笔的手臂一放,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下二字:“龙城。”
龙城?蝴蝶门的根底在龙城?虽然这个范围有些大,但是苏秦已经很满意了。
王道临惊讶道:“龙城?藏的好深啊,寻常宗门都恨不得离龙城越远越好,蝴蝶门反其道而行之,真是灯下黑!”
片刻后,苏秦开始写第二个问题:“通灵碎片是什么?”
王道临面色古怪道:“苏兄,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了,我们鬼谷很早前就问过这个了。”
苏秦愕然道:“那答案呢?”
“我也在找。”王道临道:“答案就是四个字‘我也在找’。”
苏秦沉思片刻,道:“我听说你们鬼谷收集有不少通灵碎片,能让我看看吗?”
王道临摇头:“抱歉,谷主没有同意。想要看的话,只要一个办法,将这个问题写道纸上,让鬼谷先师一看,他若同意了,谷主自然不会反对。”
“好。”苏秦提笔写道:“我欲看鬼谷所藏的通灵碎片,可否。”
这一次,仅仅两个小时多,木人便写下了答案,一个“否”字。
王道临不好意思摊手道:“先师没有同意,我也无法。”
苏秦点头,也不遗憾,开始写第三个问题,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此处还有结丹之上的修士吗?”
“修士?修士是什么?”王道临好似好奇宝宝。
苏秦简单解释道:“一种特殊的修行者,就好似化劲宗师、炼气士仿佛。”
这一次,两人等了足足一天,鬼谷先师才写下了答案:“有”
苏秦顿时皱眉,心道果然。此处还有修士,那他们都隐藏在哪里?是否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沉思片刻,苏秦又写下一个问题:“蓬莱有什么?”
王道临奇怪的看了苏秦一眼,苦笑道:“蓬莱什么都有,鬼谷先师可不会写很多字。”
“王先生进过蓬莱吗?”
“没有,不过鬼谷关于蓬莱的记载不少,你可以随意观看。”
苏秦颇为惊喜道:“我们这就去看看。”
蓬莱每三年一开启,鬼谷对于蓬莱这种秘地的记载颇多,苏秦一一读过去,只觉收获匪浅,至少蓬莱内部有了一个大概印象,已经探索过的地区的地形和一些产出。
让苏秦失望的是,蓬莱并非什么宝地,其中最主要的一些药材和材料,对于普通人是至宝,对于他而言却是寻常,都是修真界很常见的东西。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两人回到石室,只能鬼谷先师面前的纸上已经落了字,仅仅一个字:“人”
苏秦和王道临齐齐神色微变,鬼谷所有的记载中,蓬莱都是一片无人区,可是鬼谷先师偏偏写了个“人”字。
“鬼谷先师回答这类问题时候,一般只写重要的,他写了人字,那就说明蓬莱中的人比起其它任何奇珍异宝都重要。”王道临的解释获得了苏秦的认同。
“这一次蓬莱之行,可能会不简单。如果你们鬼谷派人的话,会派谁?”苏秦沉声道。
“是我一位武功很高的师叔或者谷主本人,还没有确定。”王道临道。
两人交谈时,苏秦已经写好了下一个问题:“溟谷医仙是什么人。”
“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了,你对溟谷医仙感兴趣?”
苏秦点头。
两人再次出了石室,然而这一次,结果大出人意料,一连数日,机关声运转不停,鬼谷先师却始终没有写出答案,让王道临几乎以为机器坏了,几番检查确认。
直到第十七天,鬼谷先师手臂一颤落笔。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苏秦和王道临齐齐看去,只见纸上写了五个字:“人间天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