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后仰，侧着头看着淙淙流水里的睡莲，伸出手捞起来一朵。
他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粉白色花瓣，半开半合，欲语还休的模样，神情忽然就温柔了起来。
“你喝多了。”止华放下酒杯，正儿八经的说道。
“而且，你还有伤口，绝对不能喝太多的酒，你还是，好好疗养一下吧。”
夜未央冷笑一声，扯下一片花瓣，丢在那流水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那花瓣儿随着水流，渐渐的飘远。
“我早就已经放弃自己了。止华，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们的赌吗？呵呵，恭喜你啊，你赢了。”
止华闻言，敛下浓密的睫毛，夜未央说的赌，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不像是提前认输的人，我认识的夜未央，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死心的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面对止华的质疑，夜未央翻过身侧卧在水席上，妖冶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皮遮住了一半，他就低低的看着止华，半响，叹了一口气。
“从我爱上尘儿的那一刻，就注定我输了，爱，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它好像是真正的仙子，从光明的地方，唱着悦耳的小曲走来，然后将手里的鲜花种子播在你心里，带着阳光的明媚，春雨的温柔，然后驱除掉你的野心，你的邪恶，待心里开满了鲜花，满满都是她的时候，你的一切，似乎就都不重要了。”
“呵呵，我这个人，虽然只活了一世，但是心里却好像，已经活了好几世了一般……从少年的天真，到后来的野心，再到现在的落魄……呵呵，当真有种恍惚的感觉。”
“你现在，倒是不像你了。”止华评价道。
“不，现在才应该是真的我。曾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里想着，要将害疯未晴的止华亲手斩了，想着，要将屈辱的三界公约毁掉，想着，带着妖界重返大陆，让族人们，活上幸福的日子……后来我倒是发现，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尊上，我的本质，就是自私的。”
“不，你曾经误以为的大度，其实不过就是仇恨的驱使，而如今，你这样的想法，反倒是想明白了，你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仇恨以外的东西。有你的族人，亲人，爱人，他们比任何权力都还要重要。”
止华看着夜未央，眸子闪烁着光芒，夜未央坐起身，和止华隔着桌子对视。嘴角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可惜，我再也没有办法捍卫他们了。”
止华摇了摇头：“如今三界大乱，仙界叛乱和魔族的复苏，正是仇敌大患，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将他们驱除，我保证，会给妖界一个交代。”
止华义正辞严的说道，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夜未央毫无表情，木木的看着止华，许久，他站起身来，低低的说道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然后，他迟疑了几秒，最后看着止华说道：“我带你下来，其实并不是为了看棋，也不是为了和你说人生，说理想，我只是想给一个人交代，你随我来。”
夜未央说完，大袖一拂，朝着那密密麻麻的书架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