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鸷带着魏灼凝回来的时候, 池凛见魏灼凝有点不对劲。
“阿凛, 我好晕……”魏灼凝站不稳, 直接挂在池凛身上。
池凛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联想起林小鸷先前向她要了几个酒版去，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扶着魏灼凝问林小鸷：
“你灌她酒？”
林小鸷跟魏灼凝一块儿喝了不少, 被池凛这么一问嘻嘻地笑：
“你情我愿的事, 怎么能叫灌？”
看来是真的灌了……
魏灼凝把池凛当成林小鸷了，环住她脖子不放开，闷在她肩膀里说：
“你好意思……你自己说, 你怎么这么会吻的？”
池凛投给林小鸷一个“你们居然在人家家公园里做这种事”的眼神，林小鸷费劲把魏灼凝拉回来：
“我在这呢，要骂的话往这儿骂，扒着别人干什么？”
楼觅刚从一群小孩那边脱身，挤过来问池凛：
“怎么了这是？小同学喝多了？”
魏灼凝看到高楼觅雪, 指着她说：“楼姐姐牛掰！楼姐姐一统江湖！”
池凛：“？？”
楼觅尴尬地解释：
“我应援口号。”
池凛：“……”
魏灼凝快站不住了, 池凛让林小鸷带着她到自己的卧室里休息。
“要不然你们今晚就在我这睡吧，被子也够。”
林小鸷说：“我们睡了你的卧室, 你睡哪儿？”
池凛：“我在客厅随便一睡就行了。看灼凝的情况还是别折腾的好。”
林小鸷看向楼觅，楼觅非常赞同：
“就在这儿睡吧，喝了酒往外走, 冷风一吹指不定会生病。”
林小鸷拍拍魏灼凝的小脸：“听到没？今晚就住在池凛这儿了。”
魏灼凝浑浑噩噩地反应了半天，到处摸手机：
“我要跟我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林小鸷从她口袋里把手机找出来：“我帮你打吧。你喝成这样你妈妈得不放心了。”
“好……”两人坐在沙发上，魏灼凝第一次喝酒特别不舒服, 紧紧抱着林小鸷，带着哭腔说，“我有点难受。”
林小鸷快被她勒断气了，但又不舍得将她放开：
“乖。我跟你妈妈打电话说一声，然后就给你弄一点解酒的饮料好不好？”
魏灼凝在她怀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楼觅看得眼睛发直，池凛用手肘怼了怼她：
“别这样直视人家，不太礼貌。”
楼觅“哦”了一声，说：“我去准备点解酒茶给你小同学，你就留在这儿照顾她们。”
“好。”池凛看她往厨房跑，跟了一句上去，“姐姐……”
都还没听到池凛即将说出的道谢，楼觅提前抬手挥了挥，意思是“别客气”。
……
现在的高中生学业压力有多大，看她们考完试能狂放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这一晚池凛和楼觅准备了好几箱的饮料全部喝完，杯子蛋糕一波接着一波上，系统先生忙到差点起火。
高翔要了楼觅的签名，还跟她合了照，差点不用打车，翻滚着就能回家。
其他同学也都尽兴到快要脱节，一直闹到快12点才结伴离开。
池凛和楼觅穿着厚重的羽绒服送大家出了社区，确定她们都上了出租车之后才往回走。
那只霸王龙大伙儿齐心协力塞了半天才塞进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外面一天比一天冷。”
生怕大半夜出门吓到别人，楼觅将一身cos服装和假发都换了，套了件短款的羽绒服。
也没打算在外面待太长时间，所以她下半身就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裤，踩着棉拖鞋，这会儿风一吹来寒气直往身子里钻，冻得她直打抖，站姿却依旧挺拔。
池凛发现楼觅身上与生俱来有种王者气概。
无论身处何处，怎样的环境，多狼狈的事情，她的光芒都不会减少半分。
池凛将自己长款羽绒服脱了下来，踮起脚，披在楼觅身上。
楼觅：“你这是干嘛？”
池凛没说话，单穿着件卫衣继续往前走。
楼觅追上来，将羽绒服重新盖在她身上：
“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吧。你是生怕不折腾点病出来，怕别人不担心。”
池凛整颗脑袋被盖住，羽绒服太大，她挣扎了好久才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池凛说：“我不怕冷。”
楼觅：“那也给我穿上。”
到了社区门口，保安说开车送她们回去，楼觅说：
“不用了，谢谢您。我们走一走。”
毛月亮被朦胧的云层覆盖着，只透出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光芒，幸好路灯够亮。
池凛刻意放缓了脚步，让楼觅走在她前面。
这样一来，她可以安安静静地注视楼觅的背影。
说起来，楼觅和陛下身高其实差不多。
可能是因为身高相近的原因，她们步伐都很大，走路速度都很快。
走了一半的路，楼觅忽然回头，见池凛正在注视着自己。
池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加快速度上来和她并肩。
“你在看什么？”楼觅问她。
“看你，为什么长这么高。”
“哦，天生这么高。”
池凛望着忽隐忽现，神秘诡谲的月亮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前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觅也跟着她看向天空：
“前世？这事儿真没想过。不过咱俩前世一定认识。”
池凛心被她这句话抓了个正着，迫不及待地问：
“为什么这么说？”
“岂止认识，根本有仇。没仇没怨，你这辈子来折腾我干嘛。”
池凛：“……”
楼觅说完这话，将衣领拉高了一些，挡住一半的脸，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楼觅并不迟钝，更不是全无感觉，其实池凛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刚才池凛说在身后看她身高的时候，楼觅很想问她：你到底在我身上找什么？
这话在嘴边过了一道，没真的说出口。
池凛对她是有目的性的，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暂时想不到。
只是每次感觉彼此接近了一些之后，又被轻巧地拉开距离，楼觅心里也不好受。
当然，她知道池凛更不好受。
在池凛身上仿佛有一种紧紧约束着她的东西。
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要了池凛的命。
楼觅扫脸进门的时候在想，她对池凛的感觉是不是有误区？
本质上应该是姐妹之情，毕竟两人年龄差在这儿。
前段时间池凛学校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又多，彭梓媛这位正牌监护人不在家，她充当了一段时间家长的角色，还真觉得自己对池凛有保护欲了？
后来无论是人工呼吸，还是酒后不小心亲到了对方的嘴唇，都不是在双方清醒的情况下进行。
简而言之，那叫意外，不叫爱。
她和池凛之间怎么会有爱情？只不过是从地狱般糟心关系变成普通关系之后，舒适感带来的幻觉罢了。
她们就该是普普通通的家人。
进屋之后，楼觅直接往自己卧室去了。
池凛看着她就要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忽然上前，想要将门挡住：“姐姐……”
楼觅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来不及将门挡住，池凛的手被夹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事！”楼觅小心地将她手捧起来看，已经红了一圈。
楼觅看着都疼：“你说你，平时不是武功特高么？怎么一扇门都躲不过？”
池凛说：“我没注意到它。没事，我不觉得疼。”
“都红了！明天肯定得紫，还不疼？”
池凛垂着脑袋摇头。
楼觅看着她：“你有话想跟我说？”
池凛的确有话想说，她甚至想要将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事情全盘拖出。
这件事折磨楼觅，也极度折磨着池凛。
她想要直接问楼觅，记不记得前世的事。
记不记得大原，记不记得她在大原还有妻子。
记不记得她们曾经朝夕相对的二十多载春秋，记不记得黄泉碧落永不分开的誓言。
池凛一直将这些事压在心底，若是能给个痛快的判定，她不会如此难受。
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有可能是自己的爱人，也有可能不是。
她觉得很可能是，应该是，但没有任何证据。
她一点都不想伤楼觅的心，可在无意间她已经伤了。
“楼觅……”
楼觅：“不用说。”
池凛：“？”
楼觅拿出医药箱里的药，低头帮她涂抹在手上：
“不用为了安慰我就强行说什么吧。我知道你有你的秘密，谁没点秘密呢。我是个成年人，抗压能力很强的成年人，这点儿事能自己消化。刚才有点小情绪，也发泄完了。真没事。你啊，专心将心魔除去再说吧。”
楼觅将垂落的长发夹到耳后，细致地帮池凛抹好了药，抬头对她眨眨眼：
“看你，比我失落多了，手还被门夹个正着，多倒霉啊你。别一心想着安慰我好吗，为自己想想。”
明明是因为自己的举棋不定，让楼觅难过，她却反过来说好话。
陛下也是如此，无论自己心情如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池凛开心。
她想不到楼觅不是陛下的理由。
即便心证也是证据。
谁说感觉就不是牢靠的证明？
楼觅是陛下最亲近的人。如今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时候，池凛就是唯一的人证。
心中下定了决心，池凛已经转换了思路，从求证转变成寻找让楼觅记起前世的方法。
如果能够恢复前世的记忆，不仅能够一举证明楼觅是陛下无误，还能寻找到复国的有力途径。
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
池凛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是彭梓媛来叫她起床的。
“崽崽醒醒，大家都等你吃饭啦。”
池凛昨晚太迟才在卧室的沙发上睡着，这会儿有些昏沉。
彭梓媛叫了几次她都没能彻底醒过来，看她窝在柔软被子里的模样实在太可爱，彭梓媛忍不住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
“宝宝好香好可爱噢——妈妈爱你——”
池凛睁眼：“母亲大人，我醒了，我醒了。”
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看见餐桌上不仅有楼觅，还有春光满面的林小鸷和有点懵的魏灼凝。
“池凛。”魏灼凝呼唤她坐到自己身边。
池凛坐过来之后，看看她又看看林小鸷，悄声道：
“你们昨晚没在我床上做奇怪的事情吧。”
魏灼凝幸好没喝牛奶，不然得呛死：“你疯了？！”
坐在对面的楼觅分筷子和勺子给她们：
“大早上就说悄悄话？”
魏灼凝赶紧挺直了身子，双手接下来：“谢谢楼姐姐！”
楼觅：“乖。”
魏灼凝幸福得快炸了：“楼姐姐居然夸我乖，死五百遍都值了。”
林小鸷：“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孩刚成年，胡言乱语罢了，大家可以忽略她。”
池凛：“嗯？刚成年？灼凝你生辰就在这几天？”
魏灼凝没好意思说，林小鸷替她说了：
“就昨天啊。”
楼觅：“啊，昨天你生日？怎么没说呢，我们光顾着派对了。”
魏灼凝：“我生日而已，不重要的。”
林小鸷斜眼看她，18岁的生日怎么不重要了？又在这里看轻自己。
“而且……”魏灼凝接着说，“小鸷已经帮我过过生日了，我很满足了。”
嚯，改称呼了，“林”字都去掉了，直接叫上小鸷了。
林小鸷安静地喝了口牛奶，将笑意都藏在牛奶杯里。
魏灼凝偷偷看她一眼，看她在笑，心里也跟着甜蜜起来。
楼觅将这对小情侣的细节看在眼里，嫉妒得不行。
想到池凛昨晚问她有没有想过自己前世是什么样的人。
前世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这辈子是柠檬精不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