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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含烟心机(1 / 1)

元夕睡到巳时起来,慢悠悠地洗了个澡,近午时才打开房门。

厨房里荷叶正烧火做饭,见到元夕激动起来,说道:“女郎起来了,含烟还在等着呢。”

“含烟?含烟是谁?”

“和奴婢以前一起服侍女郎的含烟,如今在杨府做了妾,说是有要紧的事告诉女郎。”

“那么,为何含烟留在杨府?为何我被休?”

“含烟说是为了女郎,才留下忍辱负重地成了妾,这数月杨府没来找麻烦,都是她从中说和。只是昨日没拦住,但是昨晚已告知杨家大郎了。”

元夕“嗤”地一笑,不屑道:“她若是真的为我好,怎么不见我落魄时来看我,送些银两给我。”

“想来她一个做妾的,哪能出得了门。”荷叶嗫喏道。

“那今日便出得了门了?还出来了几个时辰,杨府就没人管了!我看还是让她赶紧走,别让杨家以为咱们私藏逃奴。”

荷叶闻言,提着裙子,惊慌地跑向前厅。

片刻后,苦着脸回来道:“女郎,含烟哭哭啼啼就是不走,非说要见您不可。”

元夕不高兴了,在我家哭哭啼啼装小白花呢!扔下手里的米糕,往前院走去。

含烟不安地抹着眼泪,见元夕走来,赶紧跪下行了大礼,口中哽咽道:“奴婢见过女郎。奴婢在杨府日日忧心,今日见得女郎一切安好,便是让奴婢粉身碎骨也值了。”

元夕端坐不语,盯着含烟,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半响,带着丝讥诮说道:“既是如此,见过了,便回吧!”

含烟心中焦急,抬头看向元夕,见元夕着孝期素服,面色红润,未挽发髻,一头青丝垂于两边用丝带缚住,周身若有若无地萦绕不知名的花草香气,身上并无饰品,只在双耳吊着一对发着柔光的珠子,俨然生活得很是惬意。

元夕见含烟抬头,也看过去,瓜子脸,细眉细眼,皮肤白皙,鼻子上数点雀斑,一脸的柔顺,一身的娇弱,眼角还有泪痕,完全就是个小白花的典范。元夕招手示意荷叶上前,说道:“叫汪忆拿根绳子过来,把这个逃奴送回杨府。”

含烟大惊道:“奴婢不是逃奴。奴婢只是要告知女郎,将军与夫人不睦,夫人迁怒女郎,听得女郎如今凭着药方子,点心方子日子过得越发好,更是嫉恨,恐对女郎不利。”

元夕轻笑,现出一双梨涡,眼神却凌厉,道:“哦?嫉恨?我一弃妇能被贵女嫉恨?”

含烟觉得元夕和从前相比,容貌依旧,性情却是大不相同,慌忙答道:“是,奴婢不敢谎言,夫人还说女郎养了一个美貌的面首,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灵秀天成。”

元夕想到玄凝之的样貌,确实肤白如雪,眉目如画,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荷叶怒目道:“那是姑爷,只等孝期满了,便要办婚礼的!”

元夕笑得停不下来,挥挥手道:“是你家夫人派你来探听消息的吧,如今你已打听好了,可以回去复命了。”

含烟失色,不能言语,被荷叶拖拽着出去了。

须臾,荷叶回来,陪着元夕往内院走。元夕见荷叶一脸疑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很是好笑,说道:“我刚醒来后曾查看过身边的财产,你记得不?”荷叶点头。

“里面有田地的地契,这药铺子的房契,你和柴胡的卖身契,却没有含烟的,以我那时的情形不可能办了脱籍,显然这契纸不是在周家就是在杨家。她一个奴婢出身的贱妾,敢出来这么久,显然是奉命行事。也就是说,她的卖身契在杨桓氏手里。”

荷叶恍然大悟,钦佩地看着元夕。

元夕接着说道:“桓氏女出身顶级世家名门,即便是个旁支,庶出,也是谯国桓氏!哪里容得含烟吹枕头风?一个贱妾也敢把自己说成圣人,好大的胆子!”

荷叶面露愧色,元夕安慰道:“想来大家从前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只是我生来最不耐烦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你想想看,她一个奴婢能成为六品官的小妾,和桓氏女共侍一夫,岂是你和柴胡这般心思简单的?”

荷叶默然无语,头越垂越低。元夕忽然问道:“阿凝何时回来?等会见了,我要告诉他面首的事。”荷叶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杨府后院,含烟伏地,两眼盯着面前的砖地。桓氏坐于屋内席上,丫鬟在其身后打扇。

含烟道:“奴婢探得确实是靠方子过日子的,且还修了房子,雇了人,又新买了奴仆。”

桓氏冷哼一声道:“你去这一趟有什么用?这些都是早已知道的。方子呢?”

含烟哭道:“奴婢先是不得进门,后来好容易进去了,一直在药铺子边上,动一动都有人看着,哪能拿着到方子。这更吓人的是,周元夕居然知道是夫人派我探消息的。”

桓氏鄙夷道:“没用的贱婢!那谢家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美貌的男子是何来路?”

含烟吓得哆嗦了一下:“奴婢不知,听荷叶说那男子是姑爷,孝期过后便成婚。”

桓氏冷笑:“贱人倒是有艳福!”

一丫鬟匆匆进来,近前对桓氏耳语了一番,桓氏挥手道:“都退下吧。”

众人退下,只留下打扇的小丫鬟侍立一旁。

一官袍男子走了进来,身材壮实,浓眉大眼,炭黑的面皮,右眉里一粒黑痣,看上去颇有忠厚之像,正是殿中将军杨斌。

桓氏见杨斌面色微沉,想到元夕身边的美男,心中更是不快。

杨斌道:“昨日你去元夕那做什么?”

桓氏讥诮道:“吆,元夕,元夕,叫得真是亲密,到底是青梅竹马啊!可惜啊,那人已是贱民,如今行商,还养了个极美貌的面首。”

“住口!她早已被除族,你还要如何?赶尽杀绝吗?”杨斌怒道。

“杨将军后悔了?”桓氏冷笑。

“你昨日口不择言得罪了陈郡谢氏,累我于宫里无法立足,如今还不知悔改!”

“嗤——,那谢家算什么东西?我祖父威望盖世,无人能及!”

杨斌憋着怒火看向桓氏骄矜的脸庞,没有继承其母的美貌,倒是和大司马桓温颇有几分相似,却一味骄纵无脑,想起成婚后每每在大司马府的低声下气,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

桓氏见杨斌不似往日伏低做小,忍气吞声,吃惊地看着那远离的身影。乳母黄氏看了看桓氏的神色,上前劝道:“夫人,何苦总和姑爷拌嘴,倒让那些贱婢得了便宜。”

桓氏怔怔的盯着门外,仿佛看见那日初见杨斌。

已近年关,桓氏正坐在酒肆楼上向外张望,一位英武的郎君小心翼翼地扶着位小娘子下了车,又递上手炉,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桓氏的父亲对嫡母是如客人般敬的,对生母是奴婢般用的,身为桓氏庶女的桓氏一直用骄纵撑着自己自尊,从未见过如此体贴柔和的男子,应该是那一刻就动了心吧。后来,二人也进了酒肆楼上,在清楚地看见那位郎君眼睛里的柔情和对小娘子的呵护之后,桓氏妒忌了!分明不是兄妹,那个了不得是个小士族出身的女子,凭什么能有人待她这么好!带着妒意,回到独居的小院中,偶然听说那人叫杨斌,弱冠之年,文武双全,不好女色也不好龙阳,身边伺候的全是仆从,更是心动。思忖了一夜,桓氏去求父亲成全,父亲当然不会同意;桓氏又大着胆子趁刚过完年,祖父心情好的时间,去求祖父成全,并游说:只当多养了一条狗,将来也可为桓氏大业出力。如此煎熬了一个月后,祖父却告诉她,杨斌早已有未婚妻周氏嫡长女周烺,乳名元夕,且还有一个月就成亲圆房,不同意做悔亲之事,还是放弃吧。桓氏生来是庶女,在家族中本没有地位,只因长相有三分似祖父,凡事又争强好胜,才勉强拼得一席之地,此事又岂能放手?于是,桓氏又着人去游说杨母,做顶级士族的女婿,自此官运亨通;还是联姻个不人流的低等官员,自此默默无闻?杨母果然要换儿妇,可惜已来不及退亲,杨母设下圈套以不贞为名休了周烺,才嫁进来。桓氏帮杨家与大士族弘农杨氏攀了宗,又一下把杨斌从九品升至六品,做上这许多,却从没见过杨斌的眼里有一丝柔情,也没有一丝的体贴,有的只是父亲与嫡母之间的尊敬和疏离。桓氏在想:这是为什么?凭什么周氏那个贱民除族了还有人护着她,杨斌也站在她那边说话,凭什么!

桓氏在想着为什么的时候,杨斌往前院去的路上遇到了含烟。

含烟喊了声:“将军。”婷婷袅袅地上前行礼。

杨斌见含烟被晒得面色绯红,撇开心中怒气,问道:“何事?”

含烟娇弱地做委屈状,“夫人今日叫奴婢去了女郎的药铺子,奴婢想着应禀告将军知晓才是。”“哦?叫你去做何事?”杨斌闻言,不觉火气又大了。

含烟拿出帕子在眼角上按了按,道:“夫人吩咐奴婢去偷女郎的方子。且不说奴婢曾侍奉女郎多年,不能背主;便是见女郎如今被除族,靠几张方子度日,也不能偷啊!所以奴婢回了夫人,推说不好下手。”言罢,已是哽咽难言。

杨斌火气更大了,握了握拳头道:“夫人可是责罚你了?”

含烟拭了拭泪,犹犹豫豫道:“夫人不曾责罚,在门外石阶上回话了,幸得将军今日回来。只是,只是女郎对奴婢在杨府有误会。”

杨斌听得,便知肯定是跪在石阶上被烤过了,一时怒火中烧;待听了元夕的误会,又觉心灰意冷,悔恨难言,一时愁肠百结。

对于杨斌来说,桓府来人提起亲事,也不是一点不心动,但是自己从未想过要悔婚,一来为了功名而悔婚非君子所为,二来毕竟和元夕青梅竹马相识多年,对元夕十分喜爱。可是后来那糊里糊涂的新婚之夜,以及第二天一早没有元帕,母亲大闹要休妻,自己都是懵懵然。究竟元夕是不是失贞,当时自己虽气恼,也有怀疑,只是现在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想,发现透着浓浓的算计。对元夕,今生是亏欠了!没想到桓氏还和周家交易,把元夕除族,而自己能做的只是悄悄帮她立了个女户,把嫁妆都给她带上。听说元夕曾自缢,醒来后旧事全忘,这样也好,反正自己是无颜相见!作为报应,娶来的桓氏不仅容貌性格与元夕相比是天壤之别,而且骄纵异常,如今自己恨不能天天当值,在宫里呆着不用回家。

含烟垂头温驯地扶着阴郁失神的杨斌往前院去,无人看见她脸上那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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