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彤掩饰着受挫的心情,不驯地回道:“你不比我大多少!”
元夕随口接道:“可我比你懂的只多不少!”
车里的青年不禁笑起来。
元夕正色道:“昨日在驿站,你没杀我,我就知道你必定是要把我捏在手里,用来要挟独孤翀。虽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过看你昨日的手段,显然找到了个靠山,而你那靠山也想要以我要挟我夫君。所以,我现在性命无忧,没什么可操心的。我要睡了,你就安生些吧!”
她怎么全知道?独孤彤气结,半晌说道:“看你蠢笨的,像只母猪只会睡觉!”
元夕心中一跳,想起确实近来太能睡,不知是否真的有孕了,要是如此,看来这安全期一点也不安全。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小腹,嘴上胡说道:“那还不是托你的福,吃了那什么蛊之后,虽说解了蛊,却时常疲倦、呕吐。”
独孤彤闻言,感觉扳回一局,面露得色,不再言语。元夕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了河边。元夕被叫醒下车,打着哆嗦,对黑衣青年道:“坏了,我病了,你得找个铃医给我看病抓药。”
黑衣人疑惑地上下打量。
元夕急道:“我一向身体较弱,之前还中过蛊毒,要是不想我死了,就赶紧给我治病。”
二名黑衣人对视,一人转身离去,一人拉着元夕上了一艘大船,元夕心中长叹:看来逃走没指望,何况自己又病了,心中绝望起来。
过了一会儿,马夫进来看了看卧床闭目的元夕,与青年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就出去了。
昏沉中,隐约有人端了药进来,元夕顺从地喝下。
第二日醒来,感觉略好了些,一少女上前道:“夫人好些了么?”
有了上次玄凝之假扮女婢的经历之后,元夕忍不住对一切表示怀疑,细细地上下打量少女。
少女见元夕不答,而是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只当是不认得自己的缘故,上前行了礼,自我介绍:“奴婢是雪晴,奉主上之命,伺候夫人。”
元夕惊异,知道此人定是独孤彤的靠山,问道:“你主上是谁?”
雪晴神秘一笑,“到时候,夫人会知道的。”
元夕心中长叹,收回目光,一副兴趣了了的样子,雪晴很知趣地退至一边。
舱门咯吱响了一声,元夕抬头一看,顿时呆住,张了张嘴,又赶紧瞟了眼雪晴,忍住没出声。阿旻端着药碗,上前道:“夫人,该喝药了!”
元夕假装不认识,镇定说道:“你是何人?”
阿旻忍笑,说道:“小人阿旻,原是在七叶谷药房打杂的,奉谷主之命来服侍夫人。”
元夕满腹疑问,此时却只能说个“哦”字了事。
喝了药,元夕吩咐道:“雪晴,给我备水沐浴。”雪晴愕然,说道:“夫人受了风寒,不可沐浴。”
元夕坐起身来,愤愤道:“我被掳来之前,每天都要沐浴洗发的,如今已是第几天了?”说着,掰手指算起来。
阿旻笑起来,说道:“确是如此,夫人在七叶谷是每日沐浴洗发的,然后夫君为她洗衣裳,此事众人皆知!”
元夕噌地红了脸,对阿旻嗔目。
雪晴惊奇地看过来,说道:“夫人家没有洗衣的婢女么?”又惊觉此话不妥,急忙告罪,元夕摆摆手道:“没事儿,不过是夫君不愿别人碰我穿的衣物。”
须臾,雪晴去备水,元夕赶紧看向阿旻,阿旻指了指窗外,说道:“诸人一切都好,阿有已解了毒,夫人不必挂心。郎君去了长安,待一切谈妥,便可返回。”
元夕听得没死人,心里大石落了下来,又焦急道:“我呢?何时放我和阿凝团聚?”
阿旻道:“只怕要有些时日,等郎君为贵人办妥事情,才会放人。”
元夕愤恨,这贵人分明实力雄厚,想做什么不行?胁迫阿凝算什么!
阿旻见元夕神色激动,上前附耳道:“你可能有孕了,日子太短,拿不准,自己要小心,千万别动怒!”说罢,退后两步,大声道:“夫人虽说去了蛊毒,但毕竟身体受损,还需休养才是。请夫人去做客的贵人定会以礼相待的,夫人不必忧心。”
元夕了然地点头,摸了摸小腹,只觉得不可思议,想到前途未卜,只怕保不住孩子,暗叹来的不是时候。
元夕取下臂上的匕首和胸口的小**,叫阿旻在床底下藏好,之后阿旻出去。
雪晴带人抬了木桶、热水进来。元夕拔下发簪,摸了摸,故意说道:“这簪子虽不值钱,却是我夫君亲手为我做的,雪晴千万收好。唉——,如今我也只能睹物思人了。”说着,揉了揉眼睛。
雪晴暗道:果真是形影不离的恩爱夫妻!倒是令人称羡。悄悄在元夕脱下的衣物上揉捏了几下,没什么发现,便道:“这衣裳我便叫李妪拿去洗了。”使了眼色,叫李妪细细查看。
元夕心中暗暗好笑,仍作悲戚之色道:“平日都是夫君为我洗发的,以后就要麻烦雪晴了。”
雪晴上前道:“不敢!这原是奴婢的本分。”因见元夕套着臂钏,银镯颇多,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又看不出有何不妥,略带思索,视线便多停留了会儿。
元夕佯作不知,随手取下一只臂钏,递给雪晴,道:“仓皇之间没带东西,这臂钏虽细,却是个实心的,给你拿去玩儿吧。”
雪晴诧异,放下心思,掂了掂分量,矜持地收下并道谢,不再起疑。
元夕浴毕,劳神颇多,又卧床闭目。
过了一阵,听见有人出去,断断续续有人低声道:“那衣裳里没什么……,听说是个傻的……。”
元夕一惊,睁开眼,难道有人去建康打听过我?又觉可笑,听见门又响了一声,接着闭目假寐。
雪晴进来不放心地轻唤:“夫人?夫人?”见元夕不动,自语道:“睡着了。”便在一旁做起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