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谢玄派广陵相刘牢之率五千精兵赴洛涧，玄凝之率自己兵马悄悄奔赴渡口，断绝梁成归途。至此，秦国名将梁成陷入天罗地网，必死无疑。 十一月的河水，已寒凉刺骨，却挡不住刘牢之部下们的决心和满身的杀气。刘牢之率军歇了一夜，次日便率军旁若无人地渡河。 梁成久闻刘牢之大名，知其出身武将世家，今隔岸观其自信如斯，不觉暗暗心惊。待对方渡至河心，梁成下令放箭。然刘牢之早有对策，前排人马取出盾牌，后排发射弩机。初次过招，梁成有地利，却没占到便宜。 渡至大半，刘牢之忽而停下，将手中画戟凌空一指。他身后五千人马得了信号，无视十倍于己的秦军，如汹涌波涛怒吼着直扑秦军而来。秦军立时相应地金鼓齐鸣，梁成举刀策马迎战刘牢之，双方在山涧交战。 秦军人多，但远不及晋军精兵士气强悍、勇猛有力。不多时，一个个就被砍瓜切菜般倒地身亡，又有被马匹践踏的伤者无数，从没输过的秦军首次露出败象。 情况不妙，梁成得数名副将挡住刘牢之自己正欲后撤，斜刺里忽然杀出一员身着明光铠，胯下乌骓马的小将。他紫黑面皮上挂着不知是何人的血渍，无法看出长相，此刻左手执青铜画戟，右手执弯刀指向梁成，吼道：“兀那贼子，哪里逃？” 梁成听那声音，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轻蔑道：“哼！晋国果然没人了，连吃奶的娃娃也来送死！” 小将正是随父征战的刘敬宣。他闻言大怒，也不逞口舌，右手明晃晃的弯刀直冲梁成面上劈去。 梁成挥刀勉强格开，这才发觉此子年纪虽小却有神力，不容小觑！梁成跃马欲走，刘敬宣拍马追上；梁成回马刺去，刘敬宣冷笑避开。梁成惧怕，却被刘敬宣缠住，脱身不得。 刘敬宣早已不耐，收起弯刀，双手拿起画戟挑翻数名碍事的秦军，一声暴喝，将画戟向梁成投去，梁成应声落马。早有刘敬宣身边亲卫上前，一人捡起画戟，一人砍下梁成的头颅递给刘敬宣。 刘敬宣用画戟高挑梁成头颅，高声喊道：“梁成已死！秦军速降！”晋军见了，纷纷高叫：“小主人杀了梁成！”士气更盛，秦军大乱。 群龙无首，慌了心神的数名副将以及秦弋阳太守王咏都被刘牢之斩了头，彻底没了头领的秦军丢下尸首和伤者直往渡口逃窜，欲渡淮水。 玄凝之早在渡口埋下伏兵，来了个瓮中捉鳖，抓住秦国扬州刺史王显等人。秦军崩溃，争先恐后地跳入淮水。被杀死、被淹死的有一万五千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玄凝之将缴获的辎重留给刘牢之，并派了军医给刘牢之使唤；自己只拿了一部分粮草，命人急速用车送往硖石给被围困多时的胡彬。对此，刘牢之常与儿子刘敬宣感叹：“利益之前方显君子本色啊！”其实玄凝之此次实在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见刘牢之以五千对五万，伤者众多，辎重什么的算是补偿吧！ 秦军大败，苻坚与苻融在寿阳城头观望，见晋军部阵严整，又见八公山上草木森森以为晋军士兵，对苻融道：“这是强敌，怎么能说他软弱呢？”这便是成语草木皆兵的由来。自这日起，苻坚对晋有了畏惧之心。 再说十一月初，广陵城传来胡彬被围的消息。元夕得知后，先庆幸胡夫人不在城里，后担心起玄凝之来。胡彬是五千水军，玄凝之是五千人马，其中二千精骑；五千水军能在水边被围，五千人马会不会在哪个山头被围？刀剑不长眼啊！ 元夕开始种种胡思乱想，以至于晚上做梦：玄凝之受伤了！元夕耐不住，探百里幸口风：“好久没收到信了，阿幸想不想看看爸爸去？”结合元夕近来的表现，百里幸顿时警惕：“爸爸说过，几乎每天都换地方，书信实在没办法寄出。咱们在家里好好等着吧，别人家都这样过着呢！” 元夕撇撇嘴，不满意地回房。当晚，无法入眠的元夕想起穿越书上描写的女扮男装，大受启发，找出玄凝之的旧袍子改短。 次日，元夕自称要去脂粉铺视察工作，中午到食肆用饭，晚上再回。 百里幸见她带了被褥搬上车，以为怕冷，没当回事。及至傍晚仍不见人，急忙去铺子打听，方知早上来搬了米粮等物就走了。 百里幸大叫不好，急忙带了行武去阿漆家里，阿漆听了，半信半疑，就阿嫂那样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能搞离家出走？芳草倒是极相信的，“夫人雷厉风行，定是独自去找将军了！”阿漆急忙带人上马出城去追。 计划独自寻夫的元夕上午买了干粮等物，近中午才出城。 紫草道：“夫人，这样行吗？带的人太少了！” 元夕翻了个白眼，“傻呀，大张旗鼓的，被阿幸知道就走不了了！” 赶车的阿欢问：“咱们究竟往哪去？” 元夕根本不知道玄凝之在哪里，想着淝水之战当然是在淝水，“淝水！” 一部曲“扑哧”笑出声来。 紫草板着小脸：“大胆！敢对夫人不敬！” 部曲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点不害怕，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淝水是一条河，长着呢！” 元夕有些傻眼，“你怎么知道的？我去洛涧的话，你认识路吗？” 部曲答道：“听说小人原本家乡应该是那里的，后来成了孤儿流落他乡。因心中挂念，只要是那里的事，就喜欢打听。夫人要去洛涧，是为了找将军的吧！” 元夕害怕，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夫人不必担心，我等也盼着能见到大师伯。只是夫人这样离家，小郎君不得急死？” “给阿幸留了字条，叫厨娘晚上给他。不过，你们说的师伯又是谁啊？” 部曲们大笑，先前那人说道：“我们几个都是十三和十四的弟子，当然要称将军为大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