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多想，元夕赶紧叫藏云拿出女官制服，披挂上阵。 太监宣旨，原来是武则天要召见自己。 凝之的气早在听说宫中来人时就化作忧心忡忡了，非要送元夕到宫门口。担忧地目送她进入宫城，凝之揣测：李氏搞事？听说崔四郎刚娶了武攸暨和太平公主的女儿——永和县主为妻，想来崔神庆快要起复了。 元夕也在揣测：最近没干什么引人注目的大事，除非崔老夫人去告状，真是小气的老太婆！我怎么办呢？还是继续扮演粉丝、忠臣吧！ 站在殿外听宣，隐约可闻里面传来的女子嬉笑声，不多会儿，宫女带元夕入殿觐见武则天。 元夕三跪九叩之后，武则天道：“平身。听孙女说了，才知道你来东都。你与崔家七郎相好？” 这，这话不是败坏凝之的名节么！能换个话题不？元夕不敢抬头，偷瞟了眼武则天的方向，只看见好几截漂亮的裙子，崔家女人来告状了！“臣与崔中元自幼相识，那时他还是个和尚，法号凝之。臣眼中的凝之一向独来独往、居无定所、无家可依，因此臣心生怜悯，常送些吃食衣物给他。凝之虽小，但武艺过人，若是我朝能开设武科，定能一鸣惊人！” 元夕开始跑题，显然目的是为了转移话题。 武则天呵呵一笑，“朕想起来了，上次你提的开设武举，是个好主意！可惜去岁恶贼斩啜闹得太厉害，朕腾不出手做这事情。” 斩啜是谁？元夕想起来了，斩啜就是突厥默啜可汗，因武则天恨他出尔反尔，故尔单方面宣布改名为斩啜，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为转移注意力，元夕道：“陛下，臣无状，臣有话要说” “讲。” “臣以为斩啜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地出尔反尔，无非是觉得我大周朝无将才可以降伏他！” “大胆！敢说大周朝无人！”尖利的女声在殿中回响。 元夕被吓得心肝乱颤，失礼地抬头看向呵斥自己的人。 武则天见元夕张着嘴，一脸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永和，你吓着小娘子了！” 几个衣饰华丽的女子纷纷用纨扇掩面而笑。 元夕悲愤，看我狼狈，你们很开心么？ 武则天道：“无妨，接着说。” 元夕想了会儿，努力回到正轨，“臣以为，突厥人无非骁勇善战而已，而武举考试须考查骑射、举重、布阵、兵法等项目。因此武举选拔的人才，不仅身强体壮、善骑射，甚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谋略无一不晓。是以我朝人才远胜突厥。陛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臣恳请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说完，对着武则天郑重跪拜，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贤臣的模样。 武则天抚掌赞道：“说得好！来人，赏元夕娘子永业田。” 有赏赐，就是表扬咯，可以安全回家了。元夕松了口气，感到背后湿冷粘腻。 永和县主嫁到崔家一年，正是要在崔家表现自身重要性的时候。见元夕成功转移话题，心中忿忿，面上娇嗔道：“外祖母，怎么忘了永和说的事情了？” 心又拎了起来，元夕绝望地想：完了，话题又被带回去了。 武则天露出慈祥的微笑，拍拍她的手说道：“朕记着呢！哪能被个小娘子给绕晕了？” 元夕刷地红了脸，好在垂着头，没人发现。 武则天是个宫斗高手，擅长揣度人心，现在已看明白元夕对崔七只是同情，不是男女之情，暗暗思忖：崔家急什么？听说崔七自幼被和尚抱走养着，现在着急上火地要认回来做什么？面上笑道：“元夕娘子还没成亲吧，可有相中的人选？” 怕什么来什么。“臣年幼，打算过几年再说。” 此言一出，殿中人都笑个不停。 武则天大笑，进入拉家常模式，“朕的外孙女，有的十一岁就嫁人了，晚的也就是永和，去年也成亲了！你多大了？” “回禀陛下，臣虚度十五。” “崔七有什么不好？” “啊？凝之啊。回禀陛下，凝之出身不凡，臣高攀不起。”元夕心慌意乱，老年人都喜欢做媒。 “元夕，你是我朝四品女官。” 这话让元夕听出武则天的不满意，横下一条心，说道：“启禀陛下，臣善妒，臣不愿与人共夫。” 殿中安静下来，武则天的笑声显得意味深长。“你倒是直言不讳，可自古以来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臣知道，可臣不愿意。臣是个坏人，会杀了所有妾侍的。” 殿中诸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而元夕认为武则天连儿女都杀，杀死自己的敌人更是天经地义，她会赞同我的。 寂静中，只有武则天苍老的声音：“把崔七带来给朕瞧瞧。” 凝之一直候在宫门口，因此来得特别快。 武则天单刀直入，“崔七郎，你将来打算娶什么样的妻室？” 凝之语惊四座，“当然是元夕娘子，臣非她不娶！” “陛下，凝之年纪还小，过几年就不会这么想了。”元夕赶紧补充。 “陛下，臣早就打定主意非元夕不娶。否则，还俗做什么？”凝之仍坚持。 元夕转过头，放了个威胁的眼神给凝之，你再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武则天坐在上面笑眯眯地看热闹，“元夕娘子说不许夫君纳妾呢！” “臣崔中元发誓不纳妾，一生守身如玉。” 除了永和县主，其他人都爆笑。 武则天摸了摸笑痛的肚子，道：“这一对还真是有趣！也罢，朕也累了，你们退下吧。” 二人得令，巴不得地赶紧退出。 此时早已宵禁，二人凭宫门口发放的文书回家。 上了马车，元夕绷着脸对凝之冷哼一声，以示极大愤慨。 凝之认真地问：“你嫁我有什么不好？” “老夫人说动什么县主，跑到圣人跟前狐假虎威呢！可见崔家就是沼泽泥潭，危险得很！” “哦，那是崔四新娶的妻子武氏，她父亲是安定郡王武攸暨，母亲是太平公主。” 这句话可以总结为：来头很大！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