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蔚蓝头上蹦出一个“井”字,碍着娴妃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听话地喊了一声“母妃”,这有些不自然的样子,落在娴妃眼中,却被娴妃误以为她是害羞。
于是等到丁蔚蓝走了之后,娴妃又拉过莫凌风,私下里说了一些话。
“王妃不比你身边那个民间姑娘,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的,有些事情她不好意思,你不能也不好意思,主动点。”
“放心吧,母妃,儿子一定会主动的。”
莫凌风笑了笑。
呵,大家闺秀?他可没忘记她之前豪放的样子,强吻他,迷晕他故意让他误会,这个时候倒是害羞起来了,看来真的动了真格的,丁蔚蓝也不过如此。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辛苦他多多引导了,好好教教她,什么才是一个做王妃的本分。
莫凌风在回永宁殿的路上如是想道。
回去的时候,雪萍雪青二人正在教青瑛扎马步打拳,青瑛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出的拳头也软绵绵的,看那个架势,给别人挠痒痒还差不多,但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也累得她身子发抖,额头冒汗。
丁蔚蓝在旁边看着,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想学?”莫凌风上前与她站在一起,见丁蔚蓝盯着三个人,开口问道。
丁蔚蓝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满的严肃的沉思,看得莫凌风一愣,她这是怎么了?
头一次看见她这么严肃的样子,难不成那个丫鬟出什么问题了?
毕竟丁蔚蓝最重视的就是她,正想着,却突然听见丁蔚蓝问,“你能不能教我点穴?”
“点穴?”
“对,我想学这个。”她仍旧一脸严肃,完全不像是一时兴起或者玩玩的样子,这让莫凌风也忍不住认真考虑了一番,“可以是可以,但是最近父皇给本王留下的任务很多,白天没什么时间,恐怕只能晚上。”
“可以。”
“练到深夜也没问题?”
“没问题。”
“那好。”莫凌风没太在意,就丁蔚蓝这小身子骨,估计坚持不了几天就放弃了,况且点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他就随口答应了。
第二天,朝堂上的大臣们明显感觉,齐王好像突然变得雷厉风行了起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说话好像越来越不客气了。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完全没必要搬到朝堂上来说,张大人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很明显是张大人的失职。”
“李大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要写奏折上报,您到底是想为君解忧,还是故意想引起父皇的注意,为官者还是尽到自己的本分为主,不要想一些邪门歪道。”
“顾大人,您的奏折通篇溜须拍马,没有一句有用的话,看来您平时的公务有些清闲,为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这样如何给下属以表率?”
“丁丞相,当今青楼楚馆遍地都是,全都是因为您这个一品官员没有为皇城中的人做好表率,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望您洁身自好。”
在场的所有官员齐齐一抖,齐王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替皇上处理政务,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齐王这人重礼仪,私下里处理也就罢了,从来不在朝堂上训斥旁人,本本分分,也是让他们佩服的一个地方,今天倒好,只要是之前上过奏折的人,都被他骂了个遍。
看看,连自己老丈人都没放过。
偏偏他这种行为是皇上允许的,谁都不能说什么,被训的人心中苦水翻腾,十分默契地下跪,高呼“微臣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嗯。”莫怀煜也是懵逼,今天儿子怎么了?心情不好?可能是上次被打了板子,不能直接对他表现就发泄在了大臣身上。
不过他也没说错什么,毕竟都是实话,莫怀煜表示,随他去吧,因此也顺势跟着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弄得全体大臣都是一脸愧疚,恨不得当场抹了脖子以死谢罪。
下朝的时候全体官员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都一言难尽,唯有丞相丁毓良看了看四周,仍旧没有发现那个独特的影子。
那个从来不来上朝的轩王莫怀宁。
那天在他身边见到那个姑娘,实在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除了因为那姑娘长得好看之外,还有点眼熟,不知道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其实丁毓良一直纵情酒色,年轻时候还好,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其中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有时候甚至会有些糊涂,要不是他为官多年,对朝堂有着突出的贡献,恐怕他脑袋上那顶官帽也难保了。
而丁毓良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家里也积攒了足够多的钱财,对这些,还真不在乎,所以他是众多官员当中,唯一没听进去莫凌风训斥的人。
倒是旁边有一个人突然凑上来,“丞相,齐王是您的女婿,您可知道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丁毓良“啊”了一声,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女婿”这个说法从何而来,随即摆了摆手,“我怎么会知道。”虽然名义上齐王是他的女婿,但是齐王府和丞相府从来就不来往。
话说他那个出嫁的女儿长什么样子来着?
丁毓良想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却笃定那并不是女儿的脸,女子穿着粗布衣裳挎着花篮在街上叫卖,那不是女儿,那是……
御书房偏殿,莫凌风看着明显矮了一大截的奏折,心情好了不少,嗯,看样子今天能早点结束了,于是他翻开一本,耐心地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个人,站在他身后,歪着头打量着。
“看出什么来了?”莫凌风看完,合上奏折,又打开身边的另一个本子,拿过笔墨在上面“唰唰唰”地写了几个字。
丁蔚蓝揉了揉眼睛,竖排字体看得她眼睛都斜了,看到一半就没再看了,不过好像是参奏某个大臣擅离职守的折子。
她摇了摇头,“你怎么不直接在奏折上写?”
“只有父皇才能直接批折子,我只是帮着父皇看而已。”
“那皇上会照着你的写吗?”
“大部分会的。”
“哦……”原来莫凌风相当于皇上的枪手啊,只不过是名正言顺的那种。
“你若是无聊,就先看看这个。”莫凌风从桌子底下一个暗格里抽出一本书,递给丁蔚蓝。
封皮很老的一本书,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丁蔚蓝翻看一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还给小人书。
“那,这本?”
莫凌风又递过去另一个,但随即又被丁蔚蓝扔了回来。
“怎么还是带颜色的!”
莫凌风头一偏,险险躲开了这一波攻击。
“算了,我就在旁边坐着吧。”
丁蔚蓝拉过一把椅子,在莫凌风身边坐了下来。
“随你。”莫凌风笑了笑,又低头专心看奏折,时不时地会在旁边的书本上写两笔。
“那个……”
“嗯?”
“咱们水月国,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类似于谋朝篡位的事情啊?”
“谋朝篡位?”莫凌风眉头皱了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啦。”
“有啊。”莫凌风又将视线放回了奏折上,“水月国的第一代皇帝,算起来应该是咱们的曾曾曾祖父,就是靠武力推翻了之前的皇帝,那时候水月国还不叫水月国,皇帝也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渐渐有人心生不满,就推举了曾曾曾祖父为首,打入皇宫,逼得前皇帝退位,才有了水月国。”
“那在那之后呢,还有吗?”
“一开始是有的,毕竟曾曾曾祖父也算是平民出身,却能够坐上皇位,眼红的人很多,但都被一一打压了下去,后来才渐渐安定了下来,水月国虽然一开始发展不如别的国家,但皇帝对百姓都十分看重,没有沉重的赋税,国家得以休养生息,也没有人有那个心思了。”
“退一步讲,就算有人有这个想法,当皇帝的也不是傻子,坐上了那个位置,自然要想办法保住,刑罚,礼法,大臣之间的互相制衡等等,有了这些,再加上做官的俸禄也足够,皇帝也不昏庸,还有哪个会吃饱了撑的想谋朝篡位?”
莫凌风写完一本奏折的笔迹,抽空回头看了丁蔚蓝一眼,“就算是有人有这个想法,肯定也已经被扼杀在萌芽当中了,皇帝不是睁眼瞎。”
“好吧……”丁蔚蓝咽了咽口水,“那谋朝篡位是个什么罪名?”
“自然是满门抄斩。”
丁蔚蓝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话说,你说这个,不会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吧?”
“没有啊,我就随便问问。是青瑛说她晚上睡不着觉,我才想打听点故事给她讲的。”
“讲谋朝篡位的故事?”
“难不成讲你和姜梦影的爱情八卦?”
丁蔚蓝顶了一句。
“你……”莫凌风瞬间失去了交谈的欲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快开了快开了,你们这不是要成亲了么。”丁蔚蓝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我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莫凌风无语地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恼火,于是他提起笔来,迅速在丁蔚蓝脸上画了一堆,顿觉心情舒畅。
丁蔚蓝还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顶着一张大花脸,整个人都呆滞了。
“莫凌风,你……”
“王爷。”苏益突然从外面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堆奏折。
丁蔚蓝立马又坐了回去。
“王爷,皇上说,麻烦您把这些也都处理了。”
“什么?”莫凌风看着那两倍高的奏折,眉心跳了跳,“这些应该是父皇亲自处理的吧?”
“皇上说了,他龙体欠安,这些就辛苦王爷代劳了。”
苏益说着,就要把奏折送过来。
“别动!”莫凌风坚决拒绝,眼珠转了转,回头看了丁蔚蓝一眼,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你回去跟父皇说,本王要跟王妃交流感情,没时间处理奏折。”
“这……”苏益有些为难,顺势看了旁边的丁蔚蓝一眼,顿时吓了一跳,这谁?
“你回去问问父皇,到底是他的奏折重要,还是本王和王妃的感情重要?”
当然是奏折重要了,您和王妃的感情什么时候不能交流呀……苏益在心里默默吐槽,却不敢说什么,于是只能抱着奏折又回去了。
他敢打赌,皇上绝对会骂他一顿,并且再让他去一趟偏殿,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皇上听完了齐王这个完全扯淡的借口,淡定地“哦”了一声,“那就放这吧。”
“……”
今天的莫凌风早早地处理完了政务,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看着旁边百无聊赖的丁蔚蓝,莫凌风提议,“要不然咱们在宫中四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