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这个三起三落的周末,迎来合格考前最盛大的一场仪式。 ——期末考。 从信息和地理复习中勉强生还地同志们又被这巨浪打得头昏脑涨:完全不记得还要期末考。 对此,言初乐惊诧道:“啊?你们没有复习啊?我看你们对合格考那么热情,还以为你们对期末考胸有成竹了呢!” 秦艾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既复习期末考,又复习合格考啊!” 言初乐笑得很欠揍:“合格考?哧,这种难度还用复习?” 秦艾:“……你走。” 语文考试前,1班男生突击背古诗,背到舌尖起泡。几个人很是凄凉地围坐在一起互相抽背。 宋许默扶了扶眼镜:“叶上初阳干宿雨。” 刘原西嘿嘿一笑:“不如自挂东南枝!” 张志扬把语文书甩他脑门上:“别给我们洗脑啊,闭嘴!” 刘原西依旧笑眯眯,攥住他手腕不让他动:“小样儿,再打爷试试?反正爷都背得出,谁让你不好好上课?看你这次怎么办!” 张志扬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可惜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曲怀奕问道:“所以后面是什么?” 宋许默端着书:“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张志扬默念几遍,来帮助自己强记。 刘原西又把他耳朵按到自己嘴边,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地说着:“一枝红杏出墙来一枝红杏出墙来一枝红杏出墙来……” 张志扬:“……” 走进考场的时候,张志扬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至少他还知道柳宗元和柳永没有血缘关系。可以做到位子上,氛围就变了,考试的感觉就来了,心中的底气就没了,老爹的鸡毛掸就近了…… 这种日了吉娃娃的心境直到拿到试卷才得以平复,因为张志扬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 嘈嘈切切错杂弹……后面是什么我不知道啊这句话看都没看过!算了算了跳过,下一句是…… 早岁那知世事艰……哦!这个这个我们学过!我肯定记得起来肯定记得起来!早岁那知世事艰,一枝红杏…… ……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么奇葩的答案! 冷静——冷静——你可以的,再想一次! 早——岁——那——知——世——事——艰——! 一只红杏出…… 一只…… 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下一句下一句! 天垂平野阔,自挂东南枝! 自挂东南枝? 自挂东南枝…… 神TM东南枝啊! 肯定不是东南枝啊! 什么是东南枝啊! 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东南枝! 东南枝是啥啊! 我为什么要想东南枝啊!!! 以上。 最终导致的结果呢,相信你们也猜到了,看见七言,他就想到“一枝红杏出墙来”;看到五言,就想到“自挂东南枝”。而且这两句诗真的是千古名句永垂不求,明明知道是错的,竟然越读越通顺,只要接受了这个设定…… 貌似还蛮带感的哦…… 哦个屁! 7句古诗,一题都没有写出来,分数就如同那滔滔江河一去不回。 张志扬回到教室摊在椅子上,把自己变成一条风干了的咸鱼,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提醒着他:不要急着上天台,先把刘原西掐死再说。 刘原西是笑着进来的,他文科一直不错,这次看样子心情很愉悦,看见张志扬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思考人生,他眼睛一亮,冲过去抱住他笑得比在黄昏前抢到位子跳广场舞的大妈还灿烂:“你说你这次是不是要逆天啊哇哈哈哈不要太感谢我!哎呀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这样了,你别太激动啊,冷静一下……” 张志扬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嘴巴说:“冷静你妈——”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刘原西已经飞快地从包里翻出试卷,在他面前抖得哗哗作响,一边抖还一边说: “你说巧不巧?你说他妈巧不巧!你看看最后一句,啊?春色满园关不住!后面一句是啥?一枝红杏出墙来!哈哈哈哈哈哈!一枝红杏出墙来!一枝!红杏!出!墙!来!哇哈哈哈哈——呕咳咳咳……哎呦艹他娘的简直溜得不行,艾玛我真的是……我跟你说我考完试出来撒泡尿对着瓷砖都觉得自己真他妈帅!我这时候要是出去买彩……哎,你咋了……说句话……哎……我擦别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哎……”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 刘原西说,再也没见过像张志扬那样清新脱俗的拳法了…… 这种除了考试就是自习的日子说珍贵也很珍贵,没有丧心病狂的上课铃,学校的纪律也会比平时宽松一半,实在是团伙作案定外卖的绝好时机。 结果对方表示:外面实在是太热了,外卖小哥恐怕半路就跟着碗里的五花肉一起熟了,你说你们买一份石锅拌饭再赠送你一根一米七五的阿拉伯烤肉,我们店得多亏啊!不送! 学生们悲愤地挂断了电话,捧着碗顶着烈日步履蹒跚地往食堂走去。 索性今天的食堂还算有点良心,远远望去那菜色还算不错,尤其是经过言初乐父亲的“神奇料理”洗礼的那些人,回到家看见稀粥都跟梦见真主安拉似的,感动得涕泪交加。 秦艾被太阳晒得两眼发昏,恨不得飞到北极把自己雪藏。 言初乐只能扶着她去尚有一丝凉意的小卖部,买了一根同样热到变形的火腿肠。 言初乐望着那根畸形火腿肠若有所思,转身对秦艾说:“你不觉得这造型一点猥琐?” 秦艾恶狠狠地咬下一口:“我的眼睛只能发现生活中的美,你这种老司机不要来和我说话。” 言初乐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好吧,怪不得你最近老是在看我。” 秦艾掀了个白眼,举步跟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拐角处突然杀出几个人来,不偏不倚地装了个满怀。 秦艾手一松,火腿肠掉到了地上。 她叹了口气,冷冰冰地看着对面已经吓傻了的宋许默:“看着办。” 宋许默咬了咬牙,哇哇叫着挤进小卖部,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又哇哇叫着冲出来,重新递给她一根:“赔你行了吧?” 秦艾没有伸手接:“不行!” 宋许默惊诧:“我砸你一根,现在还你一根,很公平好不好!” 秦艾抬头看他:“但这已经不是我刚才的那一根了!” 宋许默:“宝贝儿你玩我呢?一根香肠你还看对眼了是不?” 秦艾:“千万根香肠中,我用自己的两块五选中了它,这是命运的安排!怎么能用你那种像鬼子进村一样的方式捞回来的火腿肠相提并论!” 宋许默一脸难以置信:“那全校几千个人当中我就偏偏撞上你了,你怎么不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秦艾:“那是你瞎!” 宋许默:“我……行,你狠,那你说怎么办吧。” 秦艾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宋许默不明所以地过去。 秦艾解决问题的原则一向很简单,能动手就不动口,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是女的就抓她的胸,是男的就踢他的裆。 ……然后宋许默就被踢了裆。 那一声哀嚎可谓势如破竹、直冲云霄,穿透力辐射到了食堂的二楼,二楼1号窗的一位同学趴在窗玻璃上心痛地看着食堂大妈被吓得抖掉了勺子里的最后一块红烧肉…… 宋许默声音都在颤抖:“你……其实……早就想……踹了……是不是!” 秦艾夺过火腿肠,还拽了句英文:“Maybe.” 曲怀奕一行人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对宋许默的经历表示了沉痛的缅怀和哀悼,然后用一种“不能活在过去要对未来充满希冀”的神情对着言初乐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言初乐略一思索,合掌道:“啊!这俩人还没定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