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唯一见裴轼卿的车停在院子里,高兴地问道:“裴叔叔已经回来了?”
张伯笑着接过她的外套,道:“少爷在书房里。”
宠唯一跑上楼,原本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要到门口时却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停在门前,她小心翼翼地拧转门把手,推开一条缝,凑进去半个头。
书桌旁边没人,窗户旁边也没人,她奇怪地推开门,环视整个房间,裴轼卿不在这里妲?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裴轼卿看着她那探头探脑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忍不住从门后走了出来。
宠唯一吓得刷一下站直身体,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玩藏在门后这样的把戏!”
“是啊,”裴轼卿摸摸下巴,“这么大人才想玩儿吓人的把戏。”
宠唯一下巴一抬,道:“我不一样。”
她抚着腹部道:“因为我肚子里本来就有个小孩子。”
裴轼卿但笑不语,回到桌边端起咖啡才发现已经冷掉了,重新放下杯子,他回头瞧着宠唯一,道:“好像你怀孕之后,家里连咖啡都被禁止了。”
宠唯一轻快地走上去,端起杯子道:“我来煮。”
裴轼卿挡住她的手,故意板起脸道:“你可不能喝。”
“没说我要喝,”宠唯一推开他,道:“专门伺候你行不行?”
裴轼卿审视着她,“好像你回奉一园一趟,心情好了不少。”
“嗯哼,”宠唯一一边忙活着一边道:“刚刚去墓园拜祭爸妈了,云萧一块儿去的。”
裴轼卿来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颚定在她的肩上,道:“哦就你们俩?”
“还有爷爷。”宠唯一笑起来,回头瞄了他一眼:“你担心什么?”
“我不担心你。”裴轼卿赖着她,“是担心陆云萧。”
“他现在很好啊,”宠唯一道:“今天回去的时候,他还陪着爷爷下棋呢。”
“是吗?”裴轼卿略微一顿,随即又问道:“他是怎么想的?”
“关于回到宠家的事吗?”宠唯一想了想道:“这件事他也没有提。”
“不过我想等他慢慢想通还好些,强迫他回到宠家,我觉得不好。”
裴轼卿沉默片刻,道:“我改天找他谈谈。”
“为什么要这么急?”宠唯一问道。
“他的身份并不安全,”裴轼卿道:“如果被别人利用,很可能会把五年前爸妈的事一块儿扯出来,到时候我们恐怕会措手不及。”
宠铮道受威胁与黑道合作,而私生子与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裴轼卿甚至刻意掩盖过这些事实这些事一旦被捅开了,后果难以想象。
宠唯一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正了正色道:“裴叔叔,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关于阿瑞斯·弗兰?”裴轼卿道。
“你都知道了?”宠唯一吃惊道。
裴轼卿摇摇头,“我只是猜到和他有关。”
宠唯一定了定心,道:“在大世界袭击我的人,还有送来鲨鱼项链的人,就是他。”
裴轼卿并没有显得多吃惊,能让宠唯一这样心神不宁,他大概也猜到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问。
“他知道很多东西,”宠唯一抬头望着他,四目相对,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是浓浓的信任,“我的身世,爷爷做过什么,你做过什么。”
裴轼卿瞳孔猛地收缩,情不自禁地扶住她的肩膀,道:“你知道了什么?!”
宠唯一垂眸,缓缓吐出两个字:“君家。”
不仅仅是吃惊于她知晓了这件事,裴轼卿更自责的是没有提前洞悉,原来她这段时间的郁郁寡欢就是因为这个吗?
“对不起,一一。”他将她拉进怀里,“是我疏忽了。”
“一开始我真的很生气,但是后来也想通了,”宠唯一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庆幸的是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一一”裴轼卿喉间噎住,宠唯一的懂事一瞬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他应该陪着她的,却没想到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她一个人挺了过来。
察觉到他猛然绷紧的身体,宠唯一轻抚着他的背小声道:“真是傻,如果自己想不明白,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我不会劝人,”裴轼卿喉结绷紧,稍稍退后一点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是作为丈夫,就算我什么也不能做,也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一一,”他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无论你有多生我的气,也一定要告诉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挫败。”
“那你以后一定要加倍关心我才对。”宠唯一拍拍他的胸口,扬眉道。
裴轼卿把她拉到一旁坐下,问道:“君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宠唯一细数道:“老师,和上次我们去加拿大。”
裴轼卿眯起眼睛,一股不好的感觉溢上心头,“也就是这些事阿瑞斯·弗兰都清楚。”
“通过邮件和短信告诉我的。”宠唯一顿了顿道:“他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他会不会利用这些,对爷爷不利?”
裴轼卿摇摇头,“君家原本是黑道世家没有错,但十几年前就已经漂白了,这点已经没有威胁。我担心的是”
“你担心他知道云萧的身份?”宠唯一有些急,“他上次来找你时说了什么?”
“他没有提及,”裴轼卿道:“他想和我交换的东西,是你的身世。”
宠唯一一怔,目光有些复杂,原来她的身世,都成了别人威胁他的筹码
“想什么呢?”裴轼卿敲了她头一下,“我没有答应他,君家的事,你迟早会知道,我只是想尽量拖延,不让你和宝宝受到伤害。”
“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宠唯一越想越觉得阿瑞斯居心狠毒,一方面用这件事和裴轼卿谈条件,但又悄悄地告诉了她,挑起她和裴轼卿的矛盾!
“那这件事就不能成为筹码了。”裴轼卿拍拍她的肩,道:“咖啡好了。”
宠唯一连忙熄了火,道:“那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裴轼卿犹豫一下,才道:“弗兰这个姓并不多见,他又是加拿大人,很可能与君家有关。”
宠唯一倒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道:“君家的事与我无关。”
裴轼卿并不想劝说她认回君家的人,事实上现在想认回君家的人也不可能,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既然君家已经漂白,君家老爷子,君笑秋的哥哥君笑春都关心着宠唯一,甚至想办法来接近她,但却从没有提过认回她的话,不得不让人深思。
“君家的事暂时放在一边,”裴轼卿接过咖啡杯捧在手里,“以后再说吧。”
“嗯。”宠唯一回到他身边,指了指咖啡道:“尝尝看,有没有退步?”
已经入冬了,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冷太多,但又不下雪,宠唯一就没了出门的念头,干脆呆在蔷薇园备备课,学习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
冬月初八是她的生日,裴轼卿本来没有打算给他过生日,省得她疲累,但老太太和老爷子都不同意,生日party可以免了,但家宴不能少。
挑了好多地方都没合适,要不是老太太嫌地方不好就是嫌菜不好,折腾了一天,最后还是决定肥水不流外人田,定在欧阳集团旗下的酒店。
这下可劳累了欧阳雪薇,裴善原还需要坐轮椅,她又不放心别人看护,只能两头跑。
老太太让她不要操心家宴的事儿,但她却不同意,说什么都得亲自看着。老太太自然也就收了她的这份心意。
从蔷薇园出来的时候,天空滑过点点亮色,宠唯一还以为下雨了,偏头仔细去看,才是小小的雪粒,她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裴叔叔,你快看,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嗯。”裴轼卿开着车子,只瞥了一眼,的确有小小的雪粒,不过稀稀拉拉的,没有变大的趋势。
但仅仅是这样就让宠唯一很高兴了,她合着双手道:“生日这天心想事成,证明我要交好运!”
“说不定,一会儿这雪就下大了!”裴轼卿笑道。
“真的吗?”宠唯一贴在窗上往外瞧,可雪越飘越少不过也好,至少下了雪。
她嘴角噙着笑,一直到酒店都保持着好心情。
“寿星公来了!”欧阳雪薇推着裴善原亲自来迎接他们,裴善原也笑道:“老四,唯一,你们到了。”
裴轼卿把衣服给宠唯一披上,就转手过去推他,“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这么冷的天,你们还跑下来一趟。”
欧阳雪薇挽着宠唯一的手,笑道:“要不是我们,来的人恐怕更多。”
宠唯一笑,道:“奶奶他们全都到了吗?”
“那是当然,”欧阳雪薇打趣道:“今天你是主角,谁敢让你等啊!”
“三嫂的功夫是跟二哥学的吧,”宠唯一追上两步,对裴善原道:“三哥,你可得把三嫂看好了,她都跟二哥学坏了。”
“其实,”裴善原正儿八经道:“你二哥是嘴坏心不坏可能不利于胎教,待会儿离他远点儿。”
“一伙儿凑在一起讲我的坏话,这下被我抓到了吧!”裴尔净抱着手臂站在门前,斜睨着他们几人。
宠唯一笑,“三哥还是很有远见的。”
欧阳雪薇也在旁边偷笑,气得裴尔净翻了个白眼,他走过来替了裴轼卿的位置,推裴善原进去,边道:“小寿星公快进去吧,都眼巴巴地等着你开饭呢!”
宠唯一跨进门就被这屋子别致的设计吸引了,原本厚实的天花板被透明的玻璃取代,能直接看到天空。
“这里”她好奇地转向欧阳雪薇。
“这里是特殊设计,说不定待会儿还能赏雪呢!”欧阳雪薇神秘地朝她眨眨眼睛。
“来,给你介绍个人。”欧阳雪薇挽着她走到一边,道:“这是我妹妹,欧阳雪白。”
欧阳雪白转过身来,朝宠唯一笑了笑,“你好,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真人比传闻漂亮。”
宠唯一握住她的手,回以一笑,“也听三嫂提起过你,你也是学画画?”
“和你一样。”欧阳雪白俏皮地眨眨眼,又道:“上次你结婚的时候我本来就想回来的,可惜有事走不开,听姐姐说婚礼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没能亲眼看到,实在是太遗憾了。”
“好了好了,”欧阳雪薇打断两人,“你们有话以后再聊吧,现在要准备上菜了。”
“那就等会儿再聊吧!”宠唯一朝她笑笑,和裴轼卿一块儿走到了主桌。
和长辈们打过招呼就正式开席了,上菜的时候,宠唯一就发现裴轼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转过头奇怪地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轼卿摇摇头。
“唯一,你太迟钝了。”裴尔净在旁边笑道。
宠唯一不明白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回头去看其他人,见他们也是抱着同样的神情。
裴轼卿拉起她,低声道:“看上面。”
宠唯一抬起头,只见洋洋洒洒的鹅毛雪从天空飘落下来,她惊喜地道:“果然下雪了!”
“刚刚雪停了,我还以为今天不会下大雪呢!”
“心想事成,你第一个生日愿望实现了。”裴轼卿含笑道。
宠唯一握着他的手仰起头来,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望着裴轼卿,笑容绚烂,“那你知道我的第二个愿望吗?”
裴轼卿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可能不知道。”
宠唯一轻笑一声,道:“我们回去吧,奶奶和爷爷都还等着!”
裴尔净在一旁伸长了耳朵,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随意。”
裴轼卿与宠唯一相视而笑,两人手牵手回到席上,老太太这才让开饭。
正式开饭之后,裴尔净才悄悄问裴轼卿,“你怎么知道她生日愿望是什么?”
裴轼卿一边给宠唯一夹菜,一边小声道:“猜的。”
裴尔净白了他一眼,“猜到一个你还能猜到两三个?下雪可以用人工的,你也够排场,说说,还有什么愿望,让当哥的给你出出主意!”
裴轼卿转过头来冲他笑笑,“主意就不用了,我自己想。”
“那你至少跟我说说怎么猜出来的!”裴尔净对这个比较好奇,虽然投其所好算得上惊喜,但总没有能猜得准对方的心意来的震撼人心。
“很简单,”裴轼卿正色道:“知道她喜欢什么就行了。”
“这个我还能不知道吗?”裴尔净翻翻白眼,“无非就是珠宝首饰,或者其他能满足虚荣心的东西。”
裴轼卿轻咳了一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二哥,找个女朋友正经谈谈,你就知道这种特殊功能是怎么来的了。”
裴尔净不服气,宠唯一天天念叨下雪,谁听了都知道下雪能让她高兴?那还有其他的呢!
“我们打个赌,我保证你猜不中第二个!”
“别说第二个,还有第三个第四个,”裴轼卿挑眉睨着他,“你要打赌吗?”
“只要你们两个别串通坑我,我就敢!”裴尔净拍拍胸口道。
“行,一个愿望一百万,”裴轼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
裴尔净牙根一哆嗦,顿时觉得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