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君不离扬声,“何事?”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过来了,说是来拜访爷跟小姐,等了两个多时辰,现在还没走。” 君不离的脸登时就冷了下来,来得真够快的。 下床,穿鞋,动作一气呵成,“备热水,伺候小姐沐浴。” “我没准备现在洗澡。”君羡木着脸。 “要洗,坐了半天的马车,风尘仆仆,身上都是尘土味,姑姑好好沐浴,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哄小孩的语气,他还真敢对着她讲。 没等她再多说什么,男子已经快步走出房门,还很贴心的,帮她把房门重新关上。 门一关,君不离眼底立即迸出凌寒冷芒。 “服侍好姑姑,让姑姑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记得撒上她最喜欢的芍药花瓣。” “是。”云夕应声,小姐的喜好她记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府中一直持续着收集花瓣的习惯,制成干香花,正好给小姐用上。 大厅里,从日头当空,到日落西山余晖斜照。 整整坐了一个下午,其间换了三壶茶,除了一个帮忙换茶水的婢女,没有任何人来过大厅。 就跟厅里坐着的两个人,是空气一般。 傅凤泉一度欲言又止,最后又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下。 自从成为太子妃以后,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冷遇。 又气又羞又恼。 反观坐在她旁侧的男子,由始至终,面上表情都是温润淡然的,没有显出任何气怒不耐来。 极有耐性。 像是根本感觉不到那些冷待。 这让傅凤泉心里,浮上说不出口的委屈。 他可是太子,做到这般,他究竟有多想见君羡? “太子府没有好茶水吗,需要太子殿下到我这里来打秋风。”清冽如夜泉的声线,从门外传将进来,明明是嘲讽的话,由这个人说出来,也不带半点波动,平直无绪。 天生的冷情。 “本宫打算逗留到夜半,没想到王爷出来得这么快。”司承焕抬头,视线越过身姿颀长徐徐走近的男子,看向他身后。 空无一人。 转回视线,完美的掩饰住眼底的失落,司承焕迎上君不离。 “太子殿下亲自过来拜访,作为主人怎么能招呼都不出来打一个。难得殿下如此关注本王。”走进大厅,毫不避讳的坐上主座,君不离视线落在司承焕手边茶壶,“这茶好喝?” “还行。” “来人,将太子殿下正在喝的茶叶包好,让太子殿下带回去。” “太子府纵不富裕,上品茶叶还是有的。” “无妨,本王送太子殿下的,免得太子有事没事,还往我这跑。” 意思,不高兴招待。 意思,你讨我嫌。 从君不离进来开始,傅凤泉就低下了头,双手将手中帕子绞得更紧,几乎将轻薄的布料撕裂。 二人之间见面就争锋,她没有插嘴,也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只是这是第一次,她正面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 看起来,关系极为不和谐。 那么夫君来此,那么有耐心的一坐就是半天,为的,绝对不是想见离王。 身为太子,这些年手上的政务越来越多,像今日这般闲坐半日的景象,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他没有那么闲。 到底,在他心里,国师君羡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 他当着她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又将她这个太子妃的颜面置于何地? 苦涩,一层一层在心底漾开,伴随着撕扯的疼痛,让傅凤泉难以维持正常的表情。 那边厢,司承焕脸上已全没有了素来挂在脸上的笑意,手微动,将手边的茶壶茶盏缓缓推开,眼眸沉鸷冰冷,“她呢。” 上位者的气势,随着这句话全然展开。 “跟你有关?”君不离勾唇,淡淡的,冷冷的,凤眸半眯,全然不将那股气势放在眼里。 “让我们见见她,太子妃与她,也算得有故旧。”捏紧拳头,司承焕深呼吸,竭力压下胸腔中的怒意,放软了声调。 “故旧?抱歉,她从未提过太子妃,可见这点故旧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凝着对方,君不离语调不疾不徐,清晰有力,“本王很忙,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回。” 傅凤泉羞恼得满脸通红。 确实,那么多年了,不过是一面之缘,对方许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何况,她与小时候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再见,唯有陌生而已。 这番上门,纯粹是讨来的羞辱。 “君不离!”男人的声音,带上了羞怒,还有不肯放弃的不甘。 “太子殿下还想喝茶?” 司承焕气得双拳发抖。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扑上去将君不离厮杀粉碎。 从来,他们就不对盘。 在上门之前,他实则已经有预感,今日见不到她。 只是始终抱着一丝侥幸,为了那丝侥幸,在这里软磨硬泡逗留了一个下午。 而君不离浑不掩饰的排斥与阻挠,让他心里的愤怒不甘成倍加剧。 凭什么他就能跟她待在一起! 凭什么自己想见她一面都求而不得! 是不是她永远都只看得到君不离对她的好! 那他呢?他呢! 他对她的心,不曾输给任何人! “在闹得更加难看之前,太子殿下,请。”君不离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语气强硬,没有转圜。 “君不离,你能拦一时,还能拦一世?”终是站了起来,司承焕咬牙冷笑,“你再不情愿,她也不可能做你的金丝雀,你捆绑不了她!” 话毕,拂袖而去。 傅凤泉慌急的跟在后头,始终,没有抬头看君不离一眼。 大厅里,君不离重又坐了下来,“来人,将茶壶茶杯收走,丢掉。” 半垂的眸子,深邃沉敛。 他从未打算将她禁锢在后院做一只金丝雀,虽然,他很想。 但是相比将她禁锢捆绑,郁郁不得志,他更愿意看她恣意翱翔,张狂飞扬。 那样,她才会笑得酣畅。 他绝对不会,让她感到一丝的不快乐。 至于什么拦一时,什么拦一世。 呵,他就是不让她见司承焕,不让她看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奈我何?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