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点流逝,司仪太监在旁频频抹汗,宾客席中也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站在大厅中央的新人却纹丝不动,像是跟什么较上劲似的。 “离王到——”随着门口唱报的人一声高唱,厅中起了轻微骚动。 司承焕转眸,入目便是一对璧人携手而来。 男子玄袍着身高贵冷魅,女子白裙蹁跹脱俗清雅,最叫人刺目的,是两人毫不避讳,十指紧扣的双手。 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司承焕转回头,“可拜堂行礼了。” 司仪太监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走程序了。 君不离被请到了观礼席的上座首位,这个位置恰好能全程完整的看到新人的一举一动。 听着司仪在那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高喊,新人依着喊话动作,君不离侧头,继续在君羡耳边上眼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用不了多久,这太子府的后院就会有佳丽无数。你看看太子妃的表情,强颜欢笑。” 君羡扶额,以手遮脸,朝太子妃看去,确实强颜欢笑,眼底的苦涩都快要溢出来了,脸上,还得继续笑。 否则,就要被人说不大度。 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娃儿,已经变得模糊,唯剩眼前浑身上下透着失意的苦情女子,生活的际遇,能改变一个人。 君羡收回视线,没有再往那边看一眼。 路是自己选的,就得自己走完。 她不会同情对方,也不会看低对方。 实则,以后,她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手上蓦然一重,将君羡从分神中拉了回来,“我带你来见识,不是为了让你心情不好。” 她丁点的情绪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那是为了什么?” 君不离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无奈和委屈,“自是为了让你高兴,因为你有我。” “因为你比别人好?”为了逗她开心,男子生硬的耍宝,让君羡心底的那点低落一下散去。 “说不如做,回去后,我做给你看。”悄然对女子眨了下眼睛,手指暧昧的摩挲她柔滑如凝脂的手背,君不离恢复了正儿八经的表情,“做一辈子。” 君羡却红了耳根,心因为他故意暧昧的话语,砰砰直跳。 两人之间旁若无人那点小动作,被所有有心人看在眼里。 辣眼睛,还不敢斥责。 同时,无数人亲眼见证了离王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那个杀伐冷戾的男人,竟然,能那么浪。 京中满天飞的传言,绝对是真的。 离王是真的倾慕姑姑君羡,且所作所为已经到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地步。 此时新人已经拜完堂,在人群的簇拥下准备去往新房。 透过人群,司承焕往那边看去,正对上君不离转过来的视线,平静、淡漠。 什么情绪都没有,反而让他更觉屈辱,就好像,自己已经再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没有威胁的对手,看一眼,都嫌多余。 太子妃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眸光落在对面,靠近了私语的一对璧人身上。 那两人坐在一处,能盖过周围所有的光芒,耀眼得让人炫目。 而他们对此好像浑然不知,抑或者是知道也浑然不在意。 他们自成一方世界,将周围的人都隔绝在外,眼中只有彼此。 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然从两人的表情,都能感觉到二人间的甜蜜。 尤其是,那个男人,从来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男人,在女子面前,竟然有着诸多丰富的表情,他看着女子的眼睛,亮得像装载了漫天星星。他看女子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原来他不是天生无情,只是他的情,只给一个女人。 强制自己收回视线,不敢再看,看得越久,心中酸涩更浓郁一分。 有些人,天生就是宠儿,寻常人,比不得。 进了新房,打发走看热闹的一干人等,将门关上后,司承焕脸上的笑旋即消失。 只有他自己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当场作出失态的事情来。 君不离在女子面前那些针对他的挑拨,他是全听见了的,却无法辩驳,只能硬生生的忍着那些诋毁! 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断绝任何他接近女子的可能,小人,卑鄙无耻! 若非亲耳听到,他怎么都想不到,君不离那么高傲的人,竟然会使出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招数! 她心里,只怕更加讨厌他了吧! “殿下不开心?”坐在喜床边缘,南宫雪不等司承焕挑下盖头,自己揭了下来。 “本宫有何开心的?”司承焕冷笑,许是因为一早达成共识,在南宫雪面前,他连面具都懒得戴上。 “离王带着君羡前来观礼,太子殿下便能多见君羡一面,不该开心吗?至于旁的,用不着生气,不到结局,谁知道谁能笑到最后?”南宫雪掩唇娇笑,“殿下信守承诺纳了臣妾,臣妾自然会尽心尽力,帮助殿下达成所愿。” 司承焕转眸,看着女子笑面如花,嗤道,“六公主,有信心是好事,过于有信心,就是夜郎自大了。你真以为你那些小聪明,能斗得过君不离?本宫同意跟你结盟,不过是本着多一分助力,你别将自己看得过高。” 毫不留情的嘲讽,生生将南宫雪脸上的笑容打落,攥紧十指,刺痛掌心。 “你已经得偿所愿,接下来,本宫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丢下这句话,司承焕打开房门大步离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就出来,别让本宫失望。” 他从来不会将筹码放在一个人身上,南宫雪,连筹码都算不上,不过是棋子之一,若是以为达成共识就能在他面前放肆,他不会吝于让对方透彻明了自己真正的位置。 目送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耳边是他充满讥讽的话语,南宫雪眼神阴鸷,胸腔剧烈起伏,花了好大工夫,才勉强平息下胸腔里汹涌的屈辱。 是她一时忘了形,在太子面前,她必须是弱势的。 身处高位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女人对着自己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