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门前在镜前涂涂抹抹,描眉画脸,如今回来,那一堆子东西要卸下也得不少功夫,顾延章收拾完毕,见她半晌不出来,索性径直去了书房。
旬月未归,书房中已是大变了样。
一进门,对面的墙上一幅极大的卷作便映入眼帘,卷作用绢布盖住了,看不出底下的究竟是画还是字,卷作下方高高矮矮地摆了几个阔口大肚瓷瓶,里头饱饱地插了一肚子卷轴。卷作左右顶天立地地竖了好几个书架,顾延章走近了,这才发现上头的书籍品类繁多,俱按天干地支等等条目分类排列了。
转过身,东西两面窗顶上吊下来几盆荷花,此时已是初秋,竟伸出零星几枝花苞,红白相间,绿红相绕,十分清新可人。荷花盆子乃是琉璃所造,透过外盆子看进去,原来盆中还套了另一个盆子,外盆养了几条小鱼,正欢畅地游来游去。
窗户下各放了两张长桌,比起寻常的书案要大上一倍还多,也不晓得季清菱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边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各色杂书,其中话本小剧、游记异闻都散散放着,一本讲述西北地理的游记正翻开了倒扣在桌面上,另有几张纸页,上头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小楷,应是季清菱做的笔记。
西边桌上则是整齐地摆着许多经注书目,宽大的桌面上干干净净,除了一叠黄页纸,一点杂物都无,顾延章走过去,纸上是一篇新作的文章,用镇纸押着,想是早间匆匆出门,放在此处等其风干。
顾延章抽出黄页纸,细细看了一遍,这乃是一篇论述前朝台谏制度的文章,举例详实,观点分明,尤其论调十分新奇,文风也极有意思,一看就是季清菱的手笔。
他开始只是当做消遣,看着看着,到了作者个人论述之处,忍不住会心一笑,待掩了卷,仍觉得意犹未尽,索性把那文章纸页收起来,压进一册要带回书院的书卷之中,打算日后读书累了,便拿出来睹物思人。
收好文稿,他便到那卷作面前,轻轻掀开上头盖的绢布。
却原来是一份延州、夏州周边舆图。
顾延章越看越是熟悉,细细一想,原来这图中有一部分竟是从前自己凭着记忆绘来做参考分析的延州周边舆图翻版,这一幅是季清菱照着那一份放大了许多倍,又从各种书中校对勘误了,还把范围扩大到整个西北六州。舆图绘制得十分详尽,有几个地方,甚至连重要的乡、村都注明了,每一个大的标识上又用线吊了一只小小的卷纸下去,并不挡着人的视线。
他取了一只卷纸,展开一看,原来是标识处的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