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捂住了鼻子。
张待同孟凌后退了几步,许继宗却领着一个小黄门,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出来,面色有些复杂地望着顾延章,道:“这营房之中的茅房布置,也跟旁的地方不太一样啊,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顾延章点了点头,道:“粪溺乃是脏污之物,自然要离人住的地方远一些,单独隔开来,这营房之中的茅房乃是特设,为了容易收拾,也为了干净,营中粪溺已是由州城之中的商户包了。”
不待许继宗再行发问,顾延章又道:“营房中的粪溺外承,已是行了‘买扑’手续,如今一应文书都在州衙之中。”
听到这里,无论是张待,还是许继宗,都是有些叹为观止之意。
便溺居然能卖钱。
转念一想,便溺却是能卖钱,京城之中便有专收便溺的行会,然而匆忙之中,谁又会想到把这流民的便溺也利用起来呢?
而许继宗心中却更是佩服极了。
一路走来,营房之内,几乎处处都显露着这一个年轻人的用心。
许继宗就在天子身侧,数十年中,见过太多的官吏了。
有治政之才的臣子不少,却也绝对不多,能当真沉下心去,切切实实为民办事的臣子,则是更少。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新得任的官员,这顾延章居然能做到如此小心谨慎。
许继宗见过不少刚就任的新官,他们自以为只要认真做事,便能出头,这些人往往注重成效,总认定只要出了成绩,就能证明一切。
殊不知默默无闻时也许无人关注,可一旦冒了头,多的是人盯着你不放。
太多的新人,一颗拳拳之心,做出了成就之后,被盯着弹劾几回,吃过亏,受过苦,撞过南墙,最后变成了油盐不进的老油条。
而眼前这一个……
许继宗看了看对面。
顾延章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自有一番镇定自若的气度,侧着头,不亢不卑地回答着张待的问话。
——与其说是聪明圆滑,不如说是狡猾了。
这才入官多久?
建一个流民营,将其中流民的粪溺外承给赣州城中的商户,对于一州通判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可他竟然还记得特意设了“买扑”,叫城中的商户竞标。
这其实并不是一定要“买扑”的事情,哪怕将来被人单独提出来,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