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卞看来,其余不论,在请查延州阵前封赏这一件事情上,范尧臣确实有些可怜。
孙卞也带过兵,打过仗,也许比不上杨奎,可于阵前阵后之事,自认为是有资格评说几句的。
范尧臣的提议,并没有问题。
吉州被裁兵士民乱,杨奎就算再强辩,也不能脱开干系。
镇戎、保安、广信三军,论实力,广信军自然比不上前两军的精锐,然而即使朝中赏银与抚恤都未能给够,广信军也不至于才分到手那一丁点。
杨奎也许并非范尧臣说的那般任人唯亲,赏罚偏颇,可在请功上,必然使了小动作。
自辩书中那看起来理直气壮的理由,也只能糊弄一下赵芮那般的半桶水而已,放在真正在带过兵的将领来看,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手段。
阵上拼杀出来的,除了有限几个极为出挑,全然无法盖住的,对于其余人,想要在功绩上头做手脚,其实并不困难。
同样上一回战场,一样的功劳,用不同的角度去分析,去呈报,其人得到的封赏,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晋立朝过百年,除却开国时那两任,真正上过战场的皇帝,一个都没有,而今龙椅上那一位,更是最远只去过近郊祈雨祭天,只要在奏章里七分真夹杂着三分假,天子又哪里又看得出来其中的门道。
并不会有人去戳穿。
这是臣子之间的默契,什么话能同皇帝说,什么话不能让皇帝知晓,大家心中都会有一道不用言明的默契。
杨奎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临死之前,硬生生捅了死敌一刀。不愧是战场拼杀出来的,动起手来既利落又干脆。
本以为可以借机扩张势力,不想竟是迎来了当头一棒,范尧臣估计此刻都要吐血了罢。
同黄昭亮告辞之后,孙卞回到了自己的公厅。
丁忧二十七个月下来,朝堂中发生的许多大事,他都没有经历。
原本投靠过来的人已经转投门户,从前使得惯的手下早已另有差事,本来熟悉的法令早被更改。
他这一回丁忧,耽搁的不仅是时日,还有宦途。
而今靠着杨奎这死前一搏,不但给远在广南的陈灏争取到了时间,同样也给孙卞争取到了时间。
自辩书一出,看着天子如今的态度,这一阵子应当不会有人再敢去触杨奎这个霉头,自是绝了范党靠着往不能开口的死人身上泼脏水的可能,而通传全朝,更像是在打御史台同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