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感慨,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上黑云厚厚,连星星都瞧不见几颗。
梁炯夜间果然没有派兵突袭。
次日一早,张定崖便安排了斥候们出去探路。
官军派出去的人距离特磨洞还有几里路,就已经被梁炯安排在外头的守兵发现了,幸好他们都是邕州本地人,对丛林十分熟悉,跑起来也快。
同前一夜张定崖的斥候抓不到梁炯的探子一般,今日梁炯的守兵,也抓不住张定崖的人。
守兵们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只好跑回去回话。
梁炯与他才封的三个“王爷”。一个“丞相”坐在堂中。
他们如今所驻的屋舍乃是此处上一任洞主的私产。
杀了洞主,撵散了对方的手下,占了他的屋舍、田产之后,梁炯等人便选了这一处最宽敞的房舍作为“白虎堂”议事。
他才四十一岁,正当壮年,相貌端正,尤其有两条极黑的浓眉,令人看起来印象十分深刻。小时候,梁父在吉州城中寻了一位过路老道给他相命,对方见了这两条浓眉,说他将来如果当了大官,世上必定会要死很多人。
后来梁炯果然从了军,虽然没有当上大官,可也算得步步稳扎。
直到眼下,坐在这白虎堂中,不知为何他却忽然想起小时候那老道的话。
他这辈子确实当了“大官”,因为他当这一个大官,世上必定也会死很多的人。
他如今造了反,还稀里糊涂地称了帝,应当已经算得上是世上最大的官了,可不知为何,心中却一直有一种没有落在实地上的感觉。
实际上,从开始到现在,梁炯一直都没有打算叛乱。
他是广信军被裁的人当中军职最高的那一批,纵然也屈辱极了,可毕竟做军将许多年,攒下了不少银子,虽然未必大富大贵,可养活全家,并不存在半点问题。
梁炯去衙门讨银,是被部下请去的。
他威望最高,官职也最高,众人都愿意听他的,有什么事情,也总习惯性地去找他。
梁炯又怎么可能推辞。
许多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大家同袍相泽,在战场上同生共死,是共一辈子的交情。
只要上了战场,就会有死有伤,被裁的广信兵士,许多都是在延州阵前受了伤的。战场受伤,伤了手指已经是万幸,瘸了胳膊少了腿的,数量也不少。
而今立的军功被吞,赏银也好,赐绢也罢,都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