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植深蕴出一个能当大用的,偏生遭此劫难。
他虽帮不得大忙,却也在后头四处奔波,寻了往日的亲故,看能不能催一催朝中早日发兵。
柳伯山眼下不过在资善堂中讲学,并无其余差事在身,他使了许多法子,把能用的人脉都用尽了,可征发大军南下驰援这等大事,哪里又是一个手中无权的文士能影响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正巧一过大寒,才好了没几日的小皇子赵署又染了伤寒,先是低烧不退又转为高烧,再兼上吐下泻,几个御医围守着,才勉强将病情给稳住。
赵署病重,自是不能再去资善堂听课,见没什么大事,柳伯山便也跟着告了病,索性连点卯也懒得去了,每日只倦倦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著书写字,整个人眼见着老了下去。
且不说这一厢京城当中风云变幻,两府重臣为南下驰援将帅人选、从何处调兵争吵不休,而另一厢,季清菱却是毫不知情,正同柳沐禾二人坐着马车慢慢往洛阳而去。
她满似以为顾延章眼下正在桂州。
后勤转运并不用上得阵前,广信军中叛兵同去得广源州的乱民多半不是吉州人,便是抚州人,顾延章在当地人心中又甚有威望,季清菱总觉得,哪怕当真遇得敌,家中这一位的安危应当也不会有大碍。
她对着顾延章上回着人自广南带回来的书信暗暗估算了一回,只觉得若是一应顺利,约莫再过得半年,五哥便能回京,是以虽然心中暗暗牵挂,也没有太惶恐。
季清菱与柳沐禾同坐了一辆马车,并不当此回是去柳沐禾治病,只当去赏玩冬景,围着炭炉子在车厢里头喝茶吃点心,闲闲聊些趣闻轶事,不去细想旁的事情,倒是越发期待起此行来。
因那山上的药泉距离洛阳城足有四五十里路,二人又吩咐过赶车的车夫只要行得稳重,不要忙急忙赶,便这般日行夜歇,本该三两日便能到得的路程,竟是硬生生走了五天。
行到最后一段路时,车上已是人人困倦,只各自伏着打瞌睡。
季清菱坐了好几日的马车,也有些困顿,正靠着后边背枕养神,忽听外头一阵簌簌的响声。
此时日头已是偏西,车厢中并没有点蜡,昏昏暗暗的,季清菱听得声响,便凑着坐在车窗边上,将拿车帘撩起来一角往外望去——外头天昏地暗,正满天飘絮——果然下大雪了!
正当此时,马车也渐渐慢了下来,过得片刻,车夫隔着车门敲了两下,恭敬道:“张娘子,已是到得地方,外头主人家也出来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