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张奉药便带着从人来了,他这一回复又把了一回脉,另开了一帖药,对着顾延章道:“勾院身体已是没什么大碍,再调养几日便好了——并不是什么疫情,只寻常邪风入体罢了——这一阵子莫要劳心劳力,待得养好了再说。”
顾延章连忙道谢,复又问道:“我这病来得也怪,又急又险,却不晓得是个什么缘故?”
那张奉药便道:“实是操心太过,其实病疾原本就积下了,总有不防备的时候,松懈下来,难免邪风入体——其实也是好事,此时引出来,疾发得浅,养上几日变好了,好过一直攒着,压得厉害了,突然发得出来,便要像陈节度那般拖得许久还未能康复。”
又拿病理来说了半日。
顾延章郑重道了一回谢,等到将人送走了,自喝了白粥,又吃了药,缠着季清菱要去洗澡。
季清菱哪里敢同意,道:“五哥,你莫要闹,张奉药已是说得清楚,这一回是邪风入体,你才好便急着去洗澡,若是不小心着了凉,这两日的药都白喝了,我这几日的心也白费了……”
又哄他道:“我让人打了水来,给你自家擦身好不好?”
这两个多月以来,顾延章一直连轴转,可谓半分松懈也没有,最近几日,全然是靠着强撑在做事,虽说在旁人看来,依旧是条理分明,半点不出纰漏,可整个人的状态已是当真已是到了极限。
对他来说,其实做事倒不是多辛苦,十分能应付得过来,最大的问题却是出在情绪上——他时时不是见得伤营之中的伤患,便是出去抚恤阵亡荣烈之士的家属,或是在外头情理战阵,一日十二个时辰,做事的时候对着这些,回到驿站之中,还是想着这些,再康健的人过得久了,也要出问题。
因他身体底子好,其实外头露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当,只内里一味压着,才看得不明显,今次季清菱一来,叫他脱出身来,那从前硬扛着的情绪便再扛不住,和着病一齐爆发出来。
顾延章心志坚定,虽然一时走了岔路,可一旦醒悟过来,慢慢便自己学着调整,要从原来的心境里脱开来。他原来已是听得季清菱开导,心中有了谱,病了两天,此时醒得来,其实已经好得大半,精神更是恢复了六七分。
他睡了足两夜,除却发热,并没有其余病症,此时烧一退,又足足喝了三大碗肉粥,力气也跟着回来了,却是因为这一场病,难得有了机会,只当自己还是个小儿,赖在床上讨要好处。
因听得要叫人打了水来,给他“自家擦身”,顾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