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一处邕州州衙中的老吏做一副忠厚面孔,问出这样一番话,后衙里头,秋爽也拿着手中卷册,同样问道:“夫人,似这般叫衙门里头的分开去行事,同队全是不识得的人,办起事来,哪里还有默契可言?岂不是要事倍功半?为何不叫同个衙门的做一队,州城的同州城的,县城的同县城的,乡中的同乡中的,去统他们当地的丁口?”
季清菱手中拿着疫病营中的人丁册子,正计算这半月以来病愈者、病亡者人数。
疫病营中虽然也有胥吏管着,可众人只是每日报数目,想要他们去析剖其中深意,一来没有人肯做这般没好处的苦力活;二来确实近日来个个都忙得很,没有余力;三来,她有时候也觉得恐怕是诸人没有用心去做,只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出来,半点用也没有,还不如自己理的得宜。
她将册子上的人按着男女、年庚、户籍等等重做分类,拟要细究其中内情,听得秋爽这般说,头也不抬地道:“我只问你,若是你手头有一个做得极精巧的荷包要拿出去卖,遇得两个人肯出同样的价,一人是你秋月姐,一人是不识得的外头人,你会卖给谁?”
秋爽嘻嘻笑道:“自然是给秋月姐,我不收她银钱,白送与她!”
又道:“这同他们去抄劄又有什么关系?”
季清菱便放下手中的人丁册子,转头道:“我再问你,若是你手头有一个做得极精巧的玉簪,你有事腾不开手,只得分派下头小丫头帮着拿出去当铺里头典当,只叫她当出十两,她去得街上,进得两家店,一家肯出十二两,一家肯出十五两,你说那小丫头会卖给谁?”
秋爽便道:“小丫头又不是傻的,自然是卖给出十五两的!”
季清菱又道:“若是出十二两的那一家说,我出十二两,给你开的典当纸上写只当了十两,另外二两银给你自收着做私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旁人晓得,另一家则是出了十五两,老老实实开十五两的典当纸,你说那小丫头会卖给谁?”
秋爽呆了一下。
季清菱笑道:“你说这同抄劄有什么关系?”
秋爽顿了顿,喃喃道:“不至于罢?”
季清菱道:“若是遇上个极懂事、品性好的丫头,自然不至于,可若是遇上了见识寻常的丫头,却是难说了,此一回只是二两银子,可将来若是有机会给她二十两银子,二百两银子,你觉得有几个小丫头能扛得住?”
又道:“丫头是这般,胥吏自然也是这般,只要是人,都逃不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