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追贼,更是全数由着这一个兄弟交代。
张定崖本就是个疏阔的性子,认准了一桩事,从头便要做到尾,不出头决不罢休,可他心中只有大事,要事,那等细小琐碎的,又怎么会去管。
于他而言,钱财,可不就是小事!
朝中赏了银,天子赐了金,不就是拿来花的?!
至于给了多少,自家又花了多少——哪里有功夫去记!总归不是还剩了嘛!又不是全花没了!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世上人千千万,有延章那般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的,什么事情脑子里头都有数,自然也有自己这般只记大事,不记小事的,况且自家又没成家,都说成家立业,都未成家,如何立业!
便是延章,不也是同季妹妹成了亲之后,才一飞冲天的嘛!
可见不是自家的罪过!
然则这样的话,张定崖也只敢在心里头悄悄嘀咕,自家也知道不对,缩手缩脚地站在一边,头也不敢抬,只蔫儿巴几的。
见得张定崖这一厢半日也放不出一个屁来,顾延章早知道这一个不是什么好鸟,出声叫道:“张武!”
大厅外头,张武搭着门廊柱子的手指头都抖了抖。
松香站在他身旁。
两人从前在邕州时一处小半年,早混得熟了,此时松香见得这老熟人脸上写满了“救命”,心中忍不住好笑,一笑什么主家养出什么随从,二笑这一位张官人从来大事靠谱,遇得旁的事情就抓瞎,回回要自家官人给收拾首尾。
到底有半载交情,他颇有些于心不忍,好意小声提醒道:“你家官人的账册在何处?你赶紧说与我听,一会先进去回话,我自去帮你取了来。”
张武正往厅中走,回过头来找松香要交底,脸上的惊慌本来就未消,听得账册二字,表情登时转为骇然,小声叫道:“我家官人就一个,也要账册?那账册要怎的做?”
得!
松香也只好回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目送他进得门去,心中少不得送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
且说张武进得厅中,束手束脚行过礼,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小声问道:“勾院,您寻小的有事?”
果然就听得那一个勾院问道:“你家官人府上的账册何在?”
此时此刻,张武只愿自家官人从前给自己起名字时,换一个字,叫张文,实在不行,张算也好,再不济事,干脆改作张仙也罢,施个仙法,变也要把账册给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