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东出东华门,距离提刑司并不远,可不知为何,这一回张太后派出去的黄门却是许久未见踪影。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那黄门才从外头匆匆进得殿中,一行到阶下,立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此时已是初冬,天气微寒,他却满头是汗,上身伏于地面,口中叫道:“太后,臣往提刑司狱中提人,不想才出得街道,行至桥街之上,忽遇对面惊马,那松巍子本是疑犯,正坐于马背之上,被引得坐骑失蹄,将其摔下马背,头磕于地……”
顾延章听到此处,心中一紧,已是生出了十分不妙,连忙朝着对方望去。
黄门犹自跪在地上,说到此处,嗓子眼里都卡了一下,哑着声音道:“地上恰好有许多石子,其形甚尖,正入松巍子头脸处,磕得他头破血流,臣急从左近处请了大夫,却是回天乏术……已然没了气……”
他说完话,也不敢抬头,因知张太后秉性,更不敢为自己开脱求饶,只以头伏地,压着心中不安,惶恐道:“臣办差不利,请太后治罪。”
“松巍子”的尸体勘验文书送来得倒是很快,致命伤在太阳穴左面,由一枚尖石直刺而入。
然则即便没有这一块尖石,他也活不了太久了。
也是凑巧,一行人遇得惊马处乃是在州桥之上。京师前一阵接连大雨,城中内涝,沟渠分水不得,因州桥左近有一处大渠被水冲垮,京都府衙忙于修葺,两边路旁堆着不少泥沙、碎石。
宫中带出去的马匹本就只是寻常坐骑,也不曾经过战场,遇得对面忽起冲撞,人都难以应付,正在疾驰的牲畜如何会有防备,一时五六匹快马次第失蹄。
其余人还罢,虽也有落马受伤的,多少也晓得躲开要害之处,最多也就伤了手脚,了不起是一个骨折,唯有那松巍子,他本就是戴罪之身,提人的禁卫见其人身强体壮,怕他逃脱,将其双手束缚于身后,叫他即便遇得突发险情,却也动弹不得。
那松巍子自马背摔到地面,自马左侧正正以头磕地不算,颈椎处亦是脱了臼,另有几块尖石,齐齐没入他左眼,还有一块刺入其颈项处,喉管都扎破了,满地都是血,全不能看。黄门匆匆请得大夫过去,只来得及施针止血,连伤口都未来得及包扎,人已是没了。
另有两名禁卫再去抓那惊马,竟是追了三四条街,才数出七八匹大宛良驹。马背上头全是空空如也,并无半个骑手。
那二人仔细寻迹追查,惊马来源却是一条街外桑家瓦子处的马行里头,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