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脱口便道:“难道哭也有用不成……”
顾延章随手撮起面前不小心跌落出来的几粒黍子,道:“我少时性子大,又排行最末,极得祖父母溺爱,眼泪一流,没道理也变成有道理了。闹到最后,还是兄长被教训了一番,只好同意叫我一日只花半个时辰去种地,也没怎么用力管了。”
听得“性子大”三个字,赵一下子就想到了张璧,他目光微闪,连坐姿都放松了两分,自己却全无知觉,恍了一下神,才又在心中算了算,道:“一日只有半个时辰,怕是不够用吧?黍子倒还耐旱些,麦子总要费心打理,又是在延州……”
种田这一年,赵虽然没能得到多少收成,不过说起稼穑之道,已经很煞有其事了。
小皇帝要给先生留面子,话自然说得客气,顾延章这个做先生的却坦率得很,道:“正经谷物自然种不好,不过我那一阵子或三五日、或小半月,就会做个样子去施肥浇水,管得那一地杂草倒是长得又高又整齐,最后割了几把,挑出来好的给家里长辈插瓶了我祖母还夸那草生得甚是翠绿壮硕,带着一股青草香,寻常奇花也比之不如。”
赵简直听得目瞪口呆。
做兄长的管教弟弟,反而被长辈教训;做弟弟的种田种出一地杂草,还能给硬生生夸出花来。
他年纪小,见识少,当真是头一回这般大开眼界,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那位兄长现在何处?”
顾延章并不答话,只把手心的黍米倒回米堆里,道:“比起微臣当年半途而废,陛下而今行事有首有尾,已是种得五谷,虽说熟成并不多,若是明年再来一回,单选其中一二谷类,自不会同今次一般罢?”
种了一年地,背都要驼了,赵累死累活的,一肚子辛酸泪,只是真正自己亲力亲为过,他反而谨慎起来,在心中认真盘算了半日,方才道:“我那原来的田地左近虽然有井,却并无河流,水稻怕是难种好……”
他一项一项把今岁种地时遇过的问题列了出来,最后得出结论,道:“除非只种黍子,才几分把握……”
顾延章问道:“陛下可曾吃过黍子饭?”
赵摇了摇头。
顾延章不置可否,只给他布置了另一桩事,即以十年为一期,比对大晋建朝以来,京畿之地历年五谷产出数目同比例。
顾延章只提了一下,赵察言观色,已是把两件事情都放在了心上,当晚就点了要吃黍饭。
黍子虽然也是五谷之一,京畿之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