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并未在辽东军增调赴日本国兵马的票拟上披红,说户部调拨钱粮不实,要打回户部重筹,按司礼监的意思办?”
“嗯?”
张居正面上不分喜怒,连眉毛都没有半分挑动,心平气和问道:“徐爵批的?”
冯保从去年起就总往老家保定深州跑,他要在那边建坊,张居正已经指示过保定巡抚孙丕扬代其建坊,不过冯保不放心;何况冯保还在老家修墓穴,有张居正在京,司礼监的大权也并不重要,就升干儿徐爵为锦衣卫都督同知,入宫代阅章奏,拟诏旨。
万历皇帝不可能批这样的奏章,张居正太清楚小皇帝的性子了旧思想与新环境的冲突在明帝国年轻的皇帝身上显露无疑。
皇帝很聪慧。
他看着浑天球长大,熟记球上每个颜色代表的每个国家,只要大明南洋船队去过、教科书上写过,他便能默写出诸国物产习俗;熟知大明赤海、六丁六甲战舰尺寸炮位,谨记火绳鸟铳、燧发鸟铳与各式火炮具备参数;除此之外,皇帝的十二岁千秋节,得到了一台属于自己的蒸汽机。
这不是坏事,尤其在陈沐的书里那些比较异端的思想都被删去后,张居正真的不认为这是坏事,他见过醉心修道的嘉靖皇帝,与之相比熟悉军备、对兵法有兴趣并不是坏事。
可坏就坏在,皇帝不仅仅接受着来自南洋关于整个世界的见闻,还受到帝国传统最好的教育,开口便是要让六合同风,要令九州共贯。
小孩子说出这种话不算什么,最大的后果无非是常与紫禁城白玉石阶相伴,但最近他被李太后罚跪罚得越来越频繁了。
这就很可怕了,等他成长为执掌庞大帝国真正的皇帝,六合同风、九州共贯意味着什么?
连年不断的战争!
这比陈沐本来书里的思想更为异端,再没有人比张居正更清楚了,陈沐只是想把整个世界连起来贸易,或者说剪羊毛来富贵大明罢了。
现在可好,还不如让他学原版‘陈学’呢。
想到皇帝,张居正在内阁里颇为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因为这事愁得都掉头发了。
今年上元节,皇帝连东安门的灯会都不看,钻在寝宫里不知做什么,最后被李太后揪出来时还带着一副没上色的大画作,整个一世界地图,分七京八十二省,名字都起好了,马德里叫西京,治生理省。
后来的故事不必多说,皇帝被罚在东安门跪着看灯会一个时辰,灯会结束太后气还没消,又回寝宫外白玉石阶再跪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