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但皱起眉来呵斥弟子仍有老师的威严:“些许皮肉之苦不算什么,我等只为罢免夜巡,何须造反?”丁仕卿不说也就罢了,他话音一落,韩瑾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要掉下泪来,抱拳道:“罢免,能罢免得了?学生尚童子时老师便为乡邻奔走,从嘉靖三十八年直至万历五年,整整十八年,老师为民奔走勇于建言,才教夜巡废除,那碑还在城里立着,如今却不算话了。”“您为百姓去京中上告,为显宦欺骗不说,回到杭城还被下狱,老师五旬高龄,那些狱卒多狠的心,竟将老师腿骨打断?”提至此事,丁仕卿又如何能不恨,但他笑道:“老迈之身,尚可苟活几年?有腿无腿,干系不大,何况这不是还能走……电报说了什么?”正在师徒间,电报房里的机灵后生已经捧着纸卷快步奔出,拜倒在丁仕卿面前奉上纸卷,跪拜不是尊敬,而是被吓得,这后生托起的手、下面的腿都在颤抖。“电,电报说,说,还是先生看吧,学生不敢说。”“有何不……”丁仕卿起初只是诧异,拿过歪歪扭扭笔迹不太好认的纸卷捧在手中,只是看去一眼,人便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定住不动,面上表情亦分外精彩。那纸上写了两段话,第一段是:电报杭城,见报者不论何处,各自约束军民,速寻上虞丁仕卿,要他回信,我在电报房等着,各地回信不得阻拦,回信前得不有一人被抓、被杀,违者株连九族。而第二段只有八个字:我是翊钧,何故作乱。这个抬头也太熟悉了啊。哪年拜年见不到这个名字?不过八个字,分量却重达千均,足够将人吓傻。前边还恨意难平的说大不了造反的韩瑾都消停了,一声不吭地用目光在电报信与丁仕卿脸上巡回。丁仕卿只愣了片刻,紧跟着那张苍老的脸面便再度焕发出强烈生机,喜道:“快比对密文本,给陛下回报,夜巡之事,有转机了,若是陛下,一定能免除夜巡。”两日后的紫禁城,电报房宦官疾驰入宫,连内阁都没有发,他们知道皇帝爷爷等这封电报已经等了两日,连清华园都不去,专门下旨令电报房来信速报。送到万历手中的,是一封极有年代气息,陈述久远的长信,上面清楚描绘了自嘉靖二十四年起,直至万历十年间,杭州的一个摊派税款,名为间架税。此事起与太祖皇帝朱元璋时期,设立总甲火夫制,负责巡视地方夜间治安,有功名在身的士人与外商免除此役,夜巡差役由寻常百姓负责,难以休息。久而久之,杭城市民提出以房屋面积,分上中下三等纳税,以银代役,用这部分钱雇人夜巡。这样一来,寻常百姓得到休息,无业游民得到工作,还能赚些钱养家糊口,让所有人都能满意。直至嘉靖年间,倭寇横行,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