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颔首,这是她该得的体面。
练氏见谈妥了,松了一口气,亲自送了穆连慧到二门上:“慧儿,事已至此,你让老太君多琢磨琢磨。”
话音一落,穆连慧偏转过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祖母在琢磨,那您呢?您是替我琢磨呢,还是听祖母的?”
练氏一愣,干巴巴道:“慧儿,娘是当儿媳的,很多事情……”
“呵……”穆连慧弯着眼睛笑了,梨涡浅浅,不见可人,只觉嘲讽,“原来您这么听祖母的话呀?我当您只听父亲的话呢。他让您往东您就往东,他让您往西您撒腿也就往西跑了,祖母的心思,这些年您违背得还少吗?”
练氏呼吸一窒,瞥了一眼一旁的蒋玉暖,沉声与穆连慧道:“别乱讲话。”
穆连慧咯咯笑出了声,手臂穿过蒋玉暖的手臂,就像童年时一般挽在一块:“阿暖,你看,这世上就有各种各样的母女,各种各样的婆媳。
你母亲大手一挥,什么事儿就给你安排妥当了,她给你琢磨的就是你该走的,连你祖母的话都不管用;我的母亲呢,说要把我的事儿交给我祖母琢磨,反正她琢磨了没有用,干脆就不琢磨了。
这么想来,我们两个也算是同命相连,不管自个儿到底怎么想的,根本没人在乎。阿暖,我们总算不枉一道长大。”
蒋玉暖的脸霎时白了,穆连诚不远不近地过来,她怯怯望过去,不晓得他听见了多少。
练氏胸口一闷,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穆连慧倔强的神情让她心痛,也让她心慌,怕她再口无遮拦地说些不能说的出来,便干脆闭了嘴。
平阳侯府的马车就在二门上候着,穆连慧踩着脚踏上了车,蒋玉暖朝练氏施礼后便跟了上去。
练氏低声叮嘱了穆连诚几句,穆连诚这才上了车。
柏节堂里,穆元谋端坐在椅子上,道:“母亲,让您操心了。”
吴老太君目光沉沉湛湛,看着唯一剩下来的儿子,想起穆连康失踪的真相,她又一时不晓得与穆元谋说什么了。
摆了摆手,吴老太君道:“你先回去吧,连慧的事情,容我慢慢想。”
穆元谋退出去了,芭蕉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了,又添补了新的用具。
吴老太君就着单嬷嬷的手饮了茶,苦笑道:“这可真给老婆子出了个大难题。”
杜云萝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吴老太君刚才劝解穆连慧的话,说到底也就是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