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级核潜艇克雷兹号像条淹死的鲸,静静地悬浮在距离海床三米多高的深海当中。
这里是太平洋,而这片海的深度达到八百三十二米,这个深度早就超过了光能照射进来的极限,所以这里漆黑一片,宛若身在虚空。
陆遥百无聊赖地行走在紧窄的甬道里,穿过一件件寝室,透过舷窗和自己的临时队友们打招呼,就是很队长的招招手,微微笑,然后扭头走远。
每个人都很忙碌。
蒋小娟正捧着时尚杂志认真地做着笔记,铁块侠萨维在狭小的舱室健身,啄木鸟恩雅一脸陶醉地品着红酒。
出云人天生能作,女弓手盘腿做功,闭目养神,陆遥问了一下,得知她正忙着和先祖沟通,努力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好在战前达到人箭合一的完美状态。
小个子宫本也在看书,看的还是哲学书,而且是原版的哲学书……这样的书,他的行李里有七八本,陆遥借过一本来看,那一行行跳来跳去的拉丁文让他直犯眼晕。
宫本是正儿八经的哲学教授,真实性格谦逊有礼,甚至太谦逊太有礼,说一句话就能鞠上十几个躬,弄得陆遥根本不敢跟他搭话,至于初见时那副楞头青的样子,听说是他研究完神州的抗日神剧以后,按照里面的反派形象专门设计出来打算激怒陆遥的。
嗯,效果很糟糕……
和宫本隔着窗户相互鞠完三个躬,他回到自己的那间军官寝室。
寝室很干净,零碎藏在柜子里,床和桌子收拢贴在墙上,四四方方空空荡荡,头顶一盏悬灯,脚下一挂地毯,如此简单。
烦躁正在啃噬心脏。
在逼仄的潜艇里待了超过四十个小时以后,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旦清闲下来,他甚至能听到胸腔里牙齿碰撞的声音。
到处都是狭小的空间,银色的内壁,红色的廊灯,各种用于警示的夜光贴纸,只有封闭的房间准许点灯,据说这样的环境利于培养士兵紧张感,在遇到危机时不至于慌乱。
可陆遥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在海底遭遇危机,他又不是潜艇兵,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乘客而已。
构成压抑的不只有光线,还有声音。
他曾经听说潜艇里很吵,但核潜艇却不一样,因为空间大,隔间多,轮机房的声音本来就传不了太远,更别说克雷兹号早早到达预定地点,进入到静默潜伏,轮机停摆,以至于在居住区,几乎达到了万籁俱寂的程度。
幽静、深邃、逼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