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冰冷,柯尔贝尔所能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
他会游泳,问题是湍急的水流没有留给他哪怕一点挥动四肢的余地,他被它们裹挟着一路往下奔驰,偶尔残月会推开厚重的云层,让他得以一窥现在的状况时,他能够看到周围的景物正在飞快地旋转——他在河水里疯狂地打着圈,这位商人之子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证自己漂浮在水面上,而不是被水流卷入河底,水充满了他的耳朵,除了响亮的嗡嗡声他听不到别的,不过现在他可顾不得这个,一能伸出头,他就拼命地大口吸气。
在有湿润的空气充填肺部的时候,柯尔贝尔也会回想一下,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他现在能够想起的是,他与达达尼昂完成了国王交托的重任,又接受了女公爵的感谢与礼物,开开心心地踏上了返程。勃艮第在巴黎的南面,与神圣罗马帝国,还有瑞士都有接壤,又是跳板,又是要冲,它与巴黎自然而然地也有着大道连接,只是近九十法里的路程也必然会让他们需要在村镇、城市甚至路边的不知名客栈里借宿休息,尤其是达达尼昂,十分爱惜国王赏赐给他的马,比起侍从和自己,他更看不得自己的坐骑过于劳累,这让他们的速度又大大地放慢了下来,但考虑到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又在回程上,柯尔贝尔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在昨天晚上借宿在一家看上去还算是干净漂亮的小客栈里,事实上他们距离桑斯已经不远了,但让达达尼昂立刻决定在这家客栈投宿的是这里居然有着一个很不错的老板娘,虽然她的美让柯尔贝尔看来过于粗俗,但胜在她有着一双可以稳稳地承托起两只大啤酒杯的重要部位,一下子就把达达尼昂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柯尔贝尔虽然更愿意在城市里投宿,不过在达达尼昂请他享用了好一顿美味佳肴——真难想象这样偏僻的地方居然有那样肥美的鹅,夹着油脂的牛肉与炸鹌鹑,柯尔贝尔与达达尼昂立即毫不犹豫地大吃大喝起来,还喝了好几瓶葡萄酒,柯尔贝尔喝得比达达尼昂还要多些,因为他估计自己的房间里不会有什么人等着。
但等待柯尔贝尔回到了房间,冷嗖嗖的葡萄酒就和油腻腻的美食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他忍不住一阵阵地想要呕吐,如果还在几年前,柯尔贝尔会不假思索地直接吐在地板上,问题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忍受在呕吐物与粪便里睡觉了,也做不到打开窗子,吐在别人头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国王,因为他把自己打理干净后回到房间时,与一个佝偻的怪物面面相对——床单、枕头与他的大衣都被撕碎了,丢满了整个房间,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