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起来的是,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翻转过来,直接抓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克雷登斯的眼睛立刻被灰白色的天光刺激的想要流泪。
克雷登斯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克雷登斯看到过许多双黑眼睛,从清澈的到浑浊的,从小的几乎看不见到大的几乎凸出眼眶的,但它们都没有那样的黑,那种黑甚至不是最深的子夜时分的那种黑,它里面没有一丝光,与这双眼睛对视,就像是俯瞰着无尽的深渊。
这个可怜的男孩张了张嘴巴,他或许是要说些什么的,但一声暴怒的呵斥打断了他们。
第二塞勒姆复兴会,也就是反巫师的狂热组织的倡导者,一个从容颜上就可以看出其刻板无趣的老妇人,以一个与其年龄与外观完全不相配的敏捷身手从不远处的阶梯上窜了下来,她没有敢去碰触那件看上去就很昂贵的外套,而是一把抓住了克雷斯登的衣领,将男孩拖向自己,克雷斯登的帽子落在了地上,他想要把它捡起来,但他的母亲玛丽女士并不允许,她牢牢地抓着他,就像是抓着一只不经过主人允许就轻易向他人献媚的小狗。
“你是什么人?!“玛丽女土的语调中充满了敌意,她憎恨这些人,这些一一不按照圣经与法律,以及正经人应该遵循的法律过活的人,与她处于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里的人一-就像是巫师,还有那些有钱与有权势的人。“谁给你这个权利碰我的儿子?”
先前无所事事(当然,忙于养家糊口的人又怎么会去听一个老妇人的胡言乱语般的演讲呢)的人们跟随着玛丽女士转移到了这里,玛丽的话让他们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毕竟在三十年代,同性恋还是一桩不可饶恕的罪行或是危险的精神疾病,他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克雷登斯,还有那个陌生人。
没错,就算是从未来到过这条街道上的人,也知道那是一个陌生人,他的穿着与容颜,以及神态风度都与他们格格不入。
那个陌生人穿着两件大衣,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但在二十年前这种装扮在绅士身上还极其常见,一些执着于身份与教养的绅士即便房间里着了火,也会记得在已经足够整齐的装束上先套上一件UnderCoat(里大衣),再套上一件OverCoat(外大衣),OverCoat有可拆卸披肩、单排扣、长度到小腿,再羸弱的男性被这两件宽大厚重的外套一托也会显得高大且威严。
还有那顶高顶丝质礼帽,圆筒状的外形被黑色的丝缎包裹着,从手工到材质有很高的要求,相对的,要价也十分昂贵,但这只起源于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