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没背上书,周妃娘娘罚跪呢!”小松子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往年这时候,正是大办宫宴召请群臣的时候,然而先帝新丧,最忌喜庆,京城上下闻不见一丝年味儿,长青只是外出办差了些时日,例行上呈行程,却没想到正撞上这一出。
说起来宫里最有资格管教新君的是那位仍旧住在凤仪宫里的太皇太后,然而太皇太后久不理事,宫里也没个太后主事,只得按照旧例让先帝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妃嫔行教养帝王之责,这人正是内阁大臣周孝先之女周妃。
新君江开五六岁刚刚记事的年纪,若是好生教养未必不能算作亲生,然而江开似乎继承了姬家人的早慧,无论怎么哄,始终都记得自己有个暴毙的母后,并且对周妃十分厌恶提防,小孩子的恶意总是十分伤人,何况周妃自己有亲生的皇子,教养新君自然也就上不了心,平日里都是做做样子,偶尔罚跪罚抄书,表明自己并未懒怠。
长青进殿的时候江开没动弹,俊秀的小脸蛋消瘦了一些,跪在正黄的软垫上,抬眼看着殿中高祖亲笔写的修身养性匾,和姬家人一脉相承的眼睛里透着些许能让人一眼看穿的戾气。
“陛下,微臣昨日归京,特来禀明。”长青似乎没瞧见江开在罚跪,只是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轻声说了一句。
江开没理他,手心攥着发硬的龙袍外袖,不长的指甲一点点抠着精致的龙头绣纹,唇瓣似乎咬出了血。
小松子站在殿外翘首以盼,不曾想长青只是进去说了句话,就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上来,声音仍旧压得低低的,“督公,您怎么不让小主子爷起来呀,周妃娘娘再厉害,也管不到……”
“日后别说这话了,陛下不爱听的。”长青轻声说了一句,又似乎有些不经意地说道:“陛下的性子,随先皇后。”
小松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长青见他听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走出承乾殿不多远,迎头撞见孙朝远,孙盛如今在长青手底下做事,孙朝远对长青的态度却没怎么变,有时搭理几句,有时也不爱理他,不过今日他的运气似乎不错,孙朝远隔着老远伸脖子叫了声,随即大步走了过来。
“刚从承乾殿出来吧?正好,我问你点事,”孙朝远一点也不客气,“我听说周妃时不时打骂陛下,宫里上下都在传,你瞧人准,刚才瞧着陛下脸色怎么样?”
长青顿了顿,看向孙朝远,孙朝远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见他不答话,还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