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连绵的阴云自东南黄山飘过,酝酿着大业十一年的另一场春雨。
压抑的空气中弥漫着躁动,除了李元吉和司马长安,不睡觉琢磨着搞事的人还有许多。
眼下自河套以降,整个黄河中下游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
北面李渊攻下西河,又开始写信了。诸如岳阳令李孝友啊,龙门王度啊,冯翊萧造啊,这都是被他儿子落下,却与他有点交情的拉拢目标。
尤其是李孝友,老李一边写信一边骂儿子。心说特么的别人落下也就算了,你亲叔叔怎么能落下呢!
再往南,潼关至风陵驿一线,屈突通与西出函谷的卫玄会师,商议着怎么打回关中。而关内的冯立也在研究,怎么能在确保潼关不失的前提下搞他们一下。
黄河中段,总体来说矛盾还是比较明显的,下游的情况就乱得多了。
魏刀儿与窦建德都对黄河以南的地盘虎视眈眈,相互间也开始摩擦。赵万海与王伏宝在南宫与巨鹿之间的滏阳河打了一场,又言说是误会,各自退兵。
高雅贤麾下先锋苏烈过齐河攻东平,结果正遇上北上来偷地盘的徐圆朗。后者不敌,转而向李密求援。
不过求援就求援呗,还非要摆个姿态,言说你来帮我打仗,我负责你的军需抚恤。那意思就是仗归你打,地盘还是我的。
于是乎本来要带兵攻东平的裴仁基又被叫住,李密干脆修书一封给高雅贤,言说大家都是义军,何必相互打来打去的?不如掉转枪头打大隋。却是假惺惺的劝起架来。
就在这个时候,老王带着翟让送来的一封手书寻过来,却是后者搞不定王世充,接不住洛阳的烂摊子了,又想让他回去。
洛阳发生的事,李密猜都能猜出个大概来。何况似郝孝德、孟海公这类早就偷偷派人联系他,想改换门庭了。
不过翟让也是小气,说着让他回去却又不提其他,摆明了还想赖一下老大的位置。
他已经做了大哥好多年,突然要给人当小弟,还挺不适应的说。
李密便面上还是很大度的,一口答应随老王回去。但在路上一会儿要调停东平战事,一会儿要安抚陈、梁的世家,那叫一个忙碌。
他本意是要拿个姿态,逼翟让服软。却不想这一耽误,却给了王世充以喘息之机。
之前闻听李密占金堤关时,杨侗与留守众臣就研究过,要想坚持下去,就需要有个稳定的战略后方。要么是关中,要么是襄城、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