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载着自己战友和家人的灵车驶离码头,这才颤颤巍巍的戴上老花镜打开了刚刚那位仪仗兵郑重交给自己的日记本。
半晌,卡佳奶奶小心翼翼的合起日记本放在膝盖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这照片上不止有运输队员,还有近百位曾和她一样在拉多加湖上引航的苏联军人。
照片里的人实在太多,卡佳奶奶即便带着老花镜也很难看清那些只比米粒略大些的面容。
但那些陪伴着她熬过一个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的名字却依旧能准确的和照片上每一个模糊的人影对上号。
恍惚中,卡佳奶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又变成了那个虽然一直在忍饥挨冻却有用不完的力气的年轻女兵。
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艘满载着饥饿的孩子逃往大后方的货船被德国飞机炸成斑驳的碎片。看到了那些蓝的、白的、红的、黄的各式各样的帽子和围巾被鲜血染红的湖水送回岸边,看到孩子们在德军飞机空袭后落水徒劳的扑腾以及绝望的哭泣。
她仿佛看到了大雪纷飞的寒冬里,那些走着走着就倒在冰面上再也起不来的列宁格勒百姓,看到了那些不顾警告捡起德军丢下的罐头炸弹打开最后被炸的粉身碎骨的同胞。
她还看到了那个被冻的脸上手上都是冻疮的年轻的自己,以及每次从科博纳港回来都会特意在自己身边停下,再从战斗雪橇的杂物包里偷偷掏出一块掺杂了锯末的黑面包塞到自己手里的阿纳托利。对于一天只有不到200克面包供给的卡佳来说,正是那些并不好吃的面包挽救了她的生命。
她也看到了同样在运输队里的父亲、母亲以及哥哥,他们其实都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阿纳托利,甚至还曾和她一起商量等战争结束就为她和阿纳托利筹备婚礼,就在列宁格勒举行婚礼。
她更看到那些笑着和自己分享秘密、分享食物、分享心上人照片的战友。他们依旧年轻,而不是像自己这样风烛残年。
他们开心笑着朝自己敬礼、握手、拥抱,最后又一起冲她招手大声喊着“卡佳!再见!再见了!我们的卡佳!”
“再见,再见了...我的战友们...再见...”
奥西诺维茨码头,卡佳奶奶带着幸福的笑容坐在长椅上,一滴浑浊的泪水滑过苍老的脸颊滴在那本带着霉斑的日记本上,也滴在了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
奥西诺维茨不大,当地的很多人都是听着生命之路的历史故事长大的,几乎每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