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自家小妹,便放缓了声音道:“之前六娘观察我时,那眼神锋芒内敛、不动声色,我回望过去时,她却又是乖巧娇怯。我心中生疑,这才提出要观画。须知画如其人,一个人再怎样遮掩心性,画作却是骗不了人的。”
钟氏深知钟景仁的本事,对他的说法还是信服的,此时便问道:“既是如此,长兄以画观人,可知六娘心性?”
钟景仁便又抚起了颌下短须,沉吟了好一会,方慢慢地道:“以笔力看,坚忍冷酷;以意境看,寂灭不生。”停了停,面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又补了一个字道:“怪。”
说完了这个字,钟景仁便又有些出神,一时间便不曾说话。钟氏亦是无言以对。
她已经很久不曾见长兄有如此考语了。
就算是秦彦昭,钟景仁也向来只以“中平”、“纯朴”之语论画,而秦彦婉之画,更只得了“清幽”二字而已。
可是此刻,他却对秦素的画点评了九个字,且用字极重,这让钟氏在讶异之余,亦有一点不自在。
她嫡亲的儿子,竟比不上东院庶出的外室女,纵然那评断之人是自己的长兄,所评之语亦称不上褒奖,钟氏却依旧难免不快。
钟景仁一瞥眼间,见她的眉眼又阴沉了下去,十分无奈,摇头劝道:“你这又是做什么?些许小事何苦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庶出女郎罢了,又养在东院,她的画是好是坏、心性是善是恶,终究及不到你们西院。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多说了两句,你又多想了。”
钟氏闻言面色稍缓,钟景仁便又道:“那六娘小妹往后只远远看着便是。相较于她,西院诸事才更重要,二郎与四郎皆是心性正直的好孩子,你这个做母亲的正该多多看顾,莫要再生别事。我看二郎有时失于轻浮,这上头你要多下些功夫,别只盯着他的学问,为人处事上亦需多多提点。”
他语声谆谆,皆是一片爱护之心。钟氏与这个长兄感情一向很好,此刻便颔首道:“正当如此。长兄说到了我心坎里。”
钟景仁又道:“还有,你不是说要办族学么?此事实是大好。依我看来,秦家现在缺的便是这一点书卷之气,那窑厂开得再多、秦瓷秦砖再是有名,亦不如一所族学能立得住根本。”
听得此言,钟氏倒又被勾起了一腔心事,叹了口气道:“长兄说得何尝不是?只是……到底艰难了些,就算族学开了起来,又往哪里去请夫子?”她的语气有些黯然,意态消沉。
秦家如今门楣之低,就算真办起了族学,莫说是名儒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