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面色已然不似方才那样苍白了,向贝锦笑道:“我还未及谢你呢。上回幸得是你出面,来回替我收集齐了东西,母亲后来派人在院中大搜了一通,就是在寻你,可笑却扑了个空。”
贝锦轻轻一笑,低头说道:“我不起眼,长相又不特别,到现在那角门的蔡妪还会认错我,这也是女郎有福气。”
秦彦梨亦轻笑出声,拍了拍她的手道:“往后也要你多多相助于我,且莫忘了打听六妹妹之事。”
贝锦点头应诺。
北风自树梢掠过,又拂过细长的夹道,将这主仆二人的衣袂拂得翻卷了起来。这一段不为人知的轻言细语,便如那风中的碎叶与细沙,随起随落,了然无痕……
秦家大宅的侧门,在正月初八这一日,开启了两回。
第一回开启,左府的马车入得门中,那驭夫与车辕边坐着的仆役,皆是满面的欢容。
然而,待那扇玄漆大门第二回开启时,驶出门来的左府马车,却走得有了几分颓色。
时近薄暮,北风越刮越猛,将那车帘掀开了老高,露出了车厢里头那张憔悴而黯淡的脸。
厚厚的脂粉下,秦世芳红肿的眼圈,依旧遮掩不去。
她怔怔地偎在车窗边,望着满目肃杀的冬日雪景,那面上的哀切和着眼泪被风吹干,让她的脸生生地疼着。
未几时,她的目中便又滑下泪来。
然而,北风又拂了过来,将车帘拂上她的面颊,她的泪容只在风里显现了一刹,便又被掩进了车中。
一旁的使女关上了车门,阖上了车窗,将灰暗的天光遮在了车外。
马蹄得得地响着,寂寥地驶过秦家的玄漆大门,不一时便消失在了渐浓的暮色中,不复可见。
一个人影自梨花巷中闪了出来,望着前方远去的车驾,厚毡帽下的眼睛里冒出精光。
这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男子,穿了一身褐色布衣,腰间束着灰布衣带,以麻绳坠起一个小巧的铜烟斗,垂在短衫边上。
不只穿戴普通,这人的样貌亦极不起眼,长脸上有几粒麻子,淡眉圆眼,身量中等,
眼看着左家的马车转过了街口,踪影全消,这褐衣男子方才背起了双手,慢慢地踱出了梨花巷,却是往与左家马车相反的方向而去。
出了巷口不远便是荷花里,再往前走便是青州城最为热闹的和惠大街。因是正月,城中不设宵禁,那街上此时却正是晚市开市之时,人流如织、摩肩接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