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主人应允,阿堵便抖着嗓子应了个是,战战兢兢地上前拉开车门,却见外头站着个高瘦的身影,那一身玄衣半隐于夜色之中,骷髅般的面容更是忽明忽暗,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鬼影一般。
阿堵不敢多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飞快地退到了薛允衡的身旁,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了眼前的一角衣袖。
这满车里,也就他家郎君最有人味儿,最能让人觉出活人的温度了。
薛允衡扯了扯衣袖,一时没扯动,他便也不再动作,只将一双狭长的眸子凝在段马的身上。
“说。”薛允衍淡声说道,又敲了敲车壁。
驭夫得了指令,挥着响鞭催动马儿,不一时,马车便继续往前行去,辘辘车轮声不停地响着,帘外东风翻卷,却像是卷不去这车厢里的森寒与阴冷。
带来这股冷气的,正是段马。
此时他半跪在车中,微微垂首,枯瘦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了两团病态的潮红。
“属下方才验尸身时,忽略了一件事,便是那整块人皮割取的方向。”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锣一般,在车厢里回荡着:“从下刀的角度、收刀的去势以及切割手法来看,那胸腹间的整块皮肤,应该是邹承尉自己割下来的。”
“当真?”薛允衡霍然出声,整个身子瞬间绷得笔直:“你是说,他自己割下了胸腹间的皮肤?那样大的一整块,皆是他自己割的?”
“是,侍郎。”段马嘶声回答道,黑洞似的眼睛里幽光如鬼火,此际瞧来竟像是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确定?”薛允衍淡声问道,语气中竟没有一点震惊,就像是早便知晓此事一般。
段马压着眉头想了想,微微躬身道:“属下不敢肯定。”这一刻,他的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双颊重又一片苍白,嘶声道:“约有八成把握。”
以段马的眼力与经验,他说有八成把握,便等同于十成的事实了。而如果这整块皮肤真是邹益寿自己割的,则此事又有了新的走向。
“自己割皮么……”薛允衡喃喃地道,眸光渐渐发亮,自言自语地道:“他为何要自己割下皮肤?这块皮肤上有什么东西?这块皮肤如今在何处?是不是被他自己藏起来了?那皮肤上会不会留下了什么重要的证据或线索?”
他越说眼睛便越亮,虽然他提出的每个问题都无人作答,可他却像是已经找到了答案,整张脸都泛出光来。
这块皮肤与邹益寿手握的大量证据之间,必有关联!说不定,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