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丘尼正是他想的那一个,那这事情便越发地有趣起来了。
“那比丘尼……如何称呼?”他淡声问道。
端坐不动的身形,冷若冰雪的神态,此刻的桓子澄分明并无异样,而那个管事却有了种巨崖当立、浩水盈面之感。他不自觉地将身子又朝下弯了弯,一张脸几乎便贴在了地面,语声更是微微发颤:“我……我听那比丘尼自称叫……叫……觉慧。”
“嚓”,一声极微的声响,自桓子澄的袖中传了出来。
哑奴的耳尖动了动,神情却是未变,仍旧笑嘻嘻地一脸憨态。
除他之外,焚琴与那个管事却是根本没听见那一声轻响。他们只是同时觉得,大郎君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很……古怪。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垂眼,努力将存在感缩到最小,连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这情形并未维持多久,很快地,桓子澄身上的气息便已散去,重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与冰冷。
“我知晓了,这便回去。”他向那管事说道,停了停,又道:“你也跟车一起罢。”
那管事闻言,直吓得身子抖了抖,却也不敢说什么,讷讷地应了个是,便退去了一旁束手而立。
看着他与焚琴噤若寒蝉的模样,桓子澄的眼底,又有了一丝极浅的情绪。
前世时,这些仆役无一得免,俱皆死于城下。
这个中年管事的命运,与焚琴应该是一样的罢。
牛车“吱哑”响着,载着桓家主仆四人,沿着县中最宽的那条石板路,往城门而去。
西风掠过,携来一股烧荒草的气息,微有些熏人,又含着一丝燥意。
桓子澄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神情惘然。
焚琴小心地缩在一旁,并不敢出声。
良久后,桓子澄冷寂的语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苏先生可曾回来了?”
他问的乃是焚琴。
这位苏先生,是桓子澄一个月前才寻访到的高人。
以桓氏之名,再加几句似是而非的预言,便将这位前世时横空出世的谋略家收归门下,实在是容易得很。
重活一世的好处,或许便在于此罢。
桓子澄淡淡地想着,拂了拂衣袖。
在没听到觉慧的名字之前,他还在想着,这位苏先生或许可以先荐给桓子瑜一用。
如今么,苏先生的用处,应该更大一些才是。
听得桓子澄的问话,焚琴连忙往前凑了凑,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