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衍站起身来,以手指轻掸衣襟,语声淡然:“二弟不只耳力不好,脑袋想必也坏掉了。”
薛允衡一口气堵在胸口,脸红得抹一把就能抹出满手的朱砂来。
可偏偏地,他又不好反驳。
现在想想,他果然是脑袋坏掉了不是么?怎么方才就能莫名其妙地冒出那样一句话来?
刹时间,白衣薛二郎的一张脸又往红里加深了一个度,脑瓜顶上几乎可以冒烟,可他又不知该怎样去反驳自家长兄。
所谓祸从口出啊,如果秦六娘一口咬死了要赖在他身上,那他可就……可就……可就……
薛允衡觉得脑袋里像是煮了一锅浆糊,混沌得叫人辨不清东南西北,然而在心底深处,与这混沌同时悄然滋生的,又偏偏还夹杂着别样的味道。
这两种感觉同时出现,纵然聪明如他,亦是难以弄清楚,于是,他就只能站在那里发愣。
他被他自己给吓住了。
如果不是脸上烧得厉害,他一定以为刚才的他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秦素此时却终是反应了过来。
那一刻,她的心底居然生出了一丝……感动?!
这念头一起,秦素自己先吓了一跳。
真是见了活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她前世的死对头而感动。
怪不得这天阴成了这样,果然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没准还要打下几道雷来劈她。
而即便如此,秦素在心底里却不得不承认,薛允衡的这句话,不啻于绝壁间的藤蔓、大水中的浮舟,是她穷途末路上唯一的希望。
如果不是早有谋划,也许她这会就……
胸口处忽地传来了一阵灼热,打断了秦素接下来的思绪。
那一刻,她低垂的眉眼间,情不自禁地便浮起了一丝甜意。
那七彩的绳结正缠绕在她的衣领下方,绵软而又坚韧地,牵绊着她的心。
在那个瞬间,她忽然便无比清楚地知晓,就算是穷途末路,她也并非孤身一人。
有一个人,许她以尊重、予她以半生,给了她这世上女子最大的礼遇。
有了这样的一个人,这贵族郎君施舍似地给予,便显得毫无意义了。因为,她有了更值得信赖、能够平等地对待她的选择。
不,这或许也并非是她主动地、清醒地做下的选择,而是她的心,自然而然地便偏向了那个人。
有此良人在侧,别人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