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允衍手指向弦上一拨,挑起了一缕极清越的高音,而他的神情亦带上了些许玩味:“然则殿下此时说起,便不算是要挟了么?”
秦素立时正色道:“若我想要挟于薛中丞,便不会将这事直接摊到桌面上来说了。”她说着已是满心苦涩,忍不住咧开唇角,扯出了一个苦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薛中丞见谅。以彼时情景,我自是不得不留一手。”
她的确是想留着这些信做退路的,毕竟,薛氏委实强势,与薛氏联手,她也不能不防着些。
言至此处,秦素仍旧直视着薛允衍,目光不闪不避,一派诚挚:“我知道,我这样说薛中丞可能会生气,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薛中丞想必就会明白我的处境。如果异地而处,薛中丞也一定会如我这般,甚至比我做得还要过分。”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面上的苦笑便散了去,转作了一派淡然:“再者说,就凭这几封仿制得不怎么样的信,就真的能动得了薛氏了么?若是有双禾之罪在前,这些信还可能会影响到薛氏。但如果单单出现这几封信,除了让人认为薛二郎是个孤直之臣外,也抓不出什么错儿来。说到底,桓家已经重返大都,朝局已变,这些信就算叫人瞧见了,也没多大意义。”
这倒是实话。
所谓证据,也是要讲究时机的。这些信写于双禾之罪之前,彼时桓氏还没回大都,双禾之罪一旦爆发,这些信必将令桓氏回京的脚步受阻,而薛氏也必遭君忌。
但现在局势已然变了,仅凭这几封信,又如何能撼得动薛氏?
听了她的话,薛允衍眼中的玩味便化作了意味深长。
他凝视着秦素,似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殿下倒也坦白。”好一会后,他终于如是说道,反手拨着弦,行止间洒然自在,“被殿下这样一说,臣若不表现出一点儿诚意来,倒显得臣气量太小了。”
秦素立时摇头:“哪里哪里。薛中丞向来是个大方磊落之人,我对中丞大人很是相信,所以我才会请大人帮忙。”
说到这里她略略一停,面上便有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笑意,小声地道:“我三位皇兄的情形,还要请薛中丞据实相告。”
这三位皇子在朝堂中的表现,没有人比薛允衍更清楚,且秦素现在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问。
此刻能帮她的,也只有薛允衍了。
此念一起,秦素面上的笑容,便越发地含了满满期盼,就像是小孩子在等待着长辈给予奖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