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终是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所覆盖。
那是恐惧,深深的、渗入骨髓的恐惧。
他忽然发现,他的身子动弹不得了!
他的手、腿、腰,他除了头颈之外的每一处,皆动弹不得。
“你到底……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桓子瑜嘶声说道,语声越来越低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十分吃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着:“我的……身子……不能……不能动了……”
“四郎君伤了脊骨,余生只能在躺在榻上度过。”哑奴此时开了口,语气很是平静,就是在单纯地陈述一件事实:“方才四郎君喝下的安神汤里,也用了些药,往后四郎君怕是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他的面上似是有了些怜悯,然那怜悯显然不是因了桓子瑜所受的伤,而是为了旁的事。
“四郎君若不生事,怕还好些,可惜了。”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桓子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将头死命地抵着竹枕,用尽全力想要把身子挺起来,却是徒然。
他看向了桓子澄,涕泗横流,嘶声道:“你要……要……对我……怎么样……”
桓子澄冰冷的面容上,忽尔便有了一痕淡笑。
只是,在这张永远缺乏表情的脸上,这笑意中不见温度,唯余冰寒。
他目注着桓子瑜,眸中划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这么久以来,我始终搞不懂一件事。”他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道:“妆有何能,敢与我一较短长?”
“你……”桓子瑜嘶声欲吼,然而,这声音却终是被雨声掩去,弱不可闻。
桓子澄拂了拂袍袖:“留他一命。别叫卢家子孙都折在此处。”
“诺。”哑奴应道。
一言一答,倏然而杳,窗扇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桓子瑜的眼睛越睁越大,几乎突出眼眶,眸中瞬间流露出了怨毒、仇恨、哀求、绝望等诸般神色。
他张开了口,想要叫住他的嫡长兄,想要求得这个他此前既瞧不起、又忌惮着的嫡长兄一些怜惜,请他饶恕自己的罪过。
可是,他的喉咙已如刀割般地疼了起来,却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
西风湛凉,在夜的城市中四处涌动,如山涛一般骤停骤响。雨越来越大,数道白亮的闪电陡地撕裂天际、穿透重云。
“轰隆隆”,一声炸雷如巨锤,重重击在地面,直震得屋宇都在发颤。
桓道非猛地坐了起来